沿途的風景似乎變了很多。一些舊樓矮樓被砸了,幾處路面正修繕,一個有點破舊的公園早早就打出了八月十五燈會的通知……
難道真的是我離開太久了?那才短短的幾天,不到200個小時,也就一萬多分鐘……一萬多?我不敢往下計算下去,越計算這數字越大,我越發心慌。
“方霖,我是不是真的太計較了?”我問。
“我看有點兒,其實你在乎那么多干嘛,反正大P也就是個打工的,而你是個擁有者,你應該去看打工的能不能給你創造更多的利潤。”方霖振振有詞。
“哎,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沒想到我未來的媳婦兒懂這么多。”我打趣到。我總不能一直都板著個臉,其實方霖講的有道理,我只是一下子掉進了死胡同,怎么也繞不出彎兒來而已,換句話說,就是強烈的自尊心使然。
“那是。原先都說郎才女貌,我看啊,現在得郎貌女才。”
“得,怎么聽著跟吃軟飯的似的?”
“暈!”方霖把著方向盤打彎兒,我便沒有再說話。
日子還真就是這樣出奇,當你越不在乎了,反而過的飛快。大P挺能耐,不斷拿到新單子;公司的建設正如火似荼的進行著,惟獨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仍然需要總部調度資金,畢竟工程款的回收比較慢;刀疤牛已經完全康復了,他撤銷了賭場,改建為迪廳;倪雅已經回公司上班了,畢竟誤會已經打消,只是需要時間去澄清,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刀疤牛脫離了“賭”,別再一犯傻染上“毒”;我什么都想開了,就是想不開兩件事情,一是大P是否還打算認真的調查頌揚事件的真相,二是大P的訂單都是如何拿到的,畢竟刀疤牛隱居了個把月。
周六的時候,方正業親自打電話讓我明天過去他家一趟。
由于大P主管了業務上的工作,財務上又有總部直管,其他行政管理工作就簡單的多了,大多就是批示簽字。惟獨有些麻煩的就是新勞動合同法將于2008年1月1日起實施,相應的勞動合同簽訂及社會保險購買等將會麻煩一些。這段時間正抓緊讓黃易成修改完善公司的管理規章制度,依照國家公布的建筑行業范本修訂勞動合同,關于這方面的報告已提前擬好,明天剛好向方正業匯報一下。
方霖的紅色奔馳跑車長時間停放在公司院內,上面已經厚厚的一層塵土。我讓保安給清洗了一下,明天見未來岳父,總不能領著個開滿是塵土的跑車的快變成灰姑娘的方霖回去吧。
北方的周末多數是個好天氣,這也算天公作美,讓忙碌了一個星期的人們可以舒心的休息一回。到方霖家才知道,原來是劉嬸的女兒妮子來了。這姑娘真如同她的名字一樣,透露著一絲農村女孩兒的清香,淡淡的,讓人一看就踏實就信任。
劉嬸詢問妮子學校的事情安排的怎樣了。
“是這樣,已經找好了一家,就是收費高一些,咱們外地來的學生啊交這交那的,名目可多了。”
“是啊,貴了俺也供不起,你再找找看吧。”劉嬸說到。
“我正讓人找著呢,要不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我趕緊給倪雅打電話過去詢問。
倪雅說有一私立學校正談著呢,這里教學質量還不錯,升學率也高,就是要額外交一萬元借讀費。
真他娘的,現在學校是什么項目都敢收!哪天連人頭稅也收了得了。我把情況跟劉嬸說了,劉嬸臉上也透露了一絲艱難,可還是轉而笑了。
“讓交啥就交啥吧,只要這孩子離著俺近,能讓這孩子接受好的教育,將來考個名牌大學,再貴俺也撐著。”
“哎,再談談看看吧,盡量少交錢就少交錢。咱老百姓賺錢不容易啊。不過這學校也是,太宰人了,這不明白著教育歧視么,讓富人的孩子接受良好教育,窮人家的孩子上好學校就受限制,中國的未來必定差距越來越大。”方霖發起了牢騷。
“是啊,畢竟鄉鎮的學校教學差啊,我就是農村出來的,我還是知道這差距的。”我附和著,“我前幾年聽說我們隔壁縣還對初中女生收取費用進行身體普查,好像檢查什么懷孕之類的。那些孩子才十三四歲呢。”
“就是,太沒法說了。”劉嬸無奈的搖了搖頭。劉嬸的女兒妮子一直安靜的站在旁邊,輕輕地撥弄她那串又黑又粗的麻花辮。
“妮子,你別著急,我會盡快給你安頓下來的,不會耽擱你上學的。”我想讓她安心一些。我也是農村孩子,農村孩子剛進城市,難免會木訥一些,會內向一些,心里有想法也未必會講出來,我能體會到這點。
妮子點了點頭。
方正業這時也出來了,說:“安樂,學校的事情安排的怎樣了?”
我把剛才的話跟方正業重復了一遍。
“讀一年就要一萬?這學校是金字招牌?”方正業說。
“是啊,有些貴了。我正讓倪助理聯系看看,能省點兒就省點兒。”一萬元對劉嬸他們來說可都是正兒八經的血汗錢。我讀書那會兒,每到交學費了,父親總是把家里的花椒提早買了,我再到學校等著父親把蘋果賣了,這才算交齊學費。
“算了,不能光想著省錢,得讓這孩子受到好教育。安樂,你給安排妥當吧,一定要找個好學校,交多少錢跟我說聲。”方正業說。
“方總,這哪成啊。你看這……”劉嬸激動的吞吐起來。
“你就別說什么了,你看你在我們家出了多少力啊,就讓我家負責妮子這一年的費用吧。”方霖說。
“妮子,快,過來,謝謝你方伯伯。”劉嬸拉過妮子,妮子臉紅撲撲的,低聲的說了句謝謝方伯伯。
趁他們進屋的空兒,我趕緊走開一段距離,給倪雅打了個電話,讓她盡快定下來,別管費用高低了,升學率和辦學質量是參考依據,畢竟眼瞅這日子轉輪離八月下旬越來越近了。倪雅讓我放心,說保證完成任務。
方霖隨后開車帶著妮子出去購買一些學習用品了,方霖還打算給妮子買幾身新衣裳。劉嬸一直退讓,方正業就說劉嬸見外,這其樂融融的畫面讓人越發感覺溫馨越發舍不得。
方霖和妮子走了后,劉嬸就提早準備午餐去了。我把報告遞過去,方正業邊看邊聽我介紹。最后方正業說:“這樣吧,安樂,咱們集團的其他幾個公司一直都簽著合同買著保險,就是你那公司了。明天開會的時候你順便提一下吧,讓他們也修正一下。”
“好的。由于這次勞動合同法變動比較大,有些地方咱們不得不注意。”
下午的時候,我突然十分想給家里打個電話,或許是受這個家的氛圍的影響。其實,我心里知道,這個時間父母應該在地里勞動,但還是禁不住撥了電話。讓我十分驚喜的是父親居然拿起了電話。
“爸,我還以為這個時間你們下地了呢。”
“這里下雨,我和你媽剛被雨給淋回家了。”父親說。
“家里下雨了?哈爾濱正晴天呢。”都說同在一片藍天下,這天要是心情好了還一個臉色,要是鬧起情緒了,就會青一塊紫一塊的給整個大花臉。
“對了,昨天晚上有個女孩打電話找你了,我開始還以為是方霖呢,后來一聽不是。好像找你有什么事兒,我就把你電話告訴了她。”父親說。
“哦。那她要是有事兒就會聯系我的。”我聽見母親在電話那頭嘟囔著讓我千萬別欺騙人家姑娘。母親的淳樸讓我一下子大失光澤,我匆匆的說了幾句話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