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怎么覺著我這個人有點傻乎乎的。說好聽點兒那叫對紀筱優負責，說難聽點兒就是自找麻煩。紀筱優不來找我，我何苦耷拉著臉去找她呢？更何況對紀筱優負責了，誰來對方霖負責？再寬心點兒說，我已經找過她了，只是沒有找到而已，也怪不得我了。很多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想抽身都來不及，我卻自己往火坑里跳，比自殘相差不遠了。

我搖了搖頭，算是自嘲了，叼起一根煙深吸起來。

方霖走的那天，我早早的就在她宿舍樓下等了。雖然說“人要臉，樹要皮”，可怎么說也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方霖后面跟了三兩個送行的同學，我主動上去跟她們打招呼，并接過方霖手里的拉箱。

方霖不給好臉色的站在那里。其他幾個女生都詢問我是誰，方霖冷冷地說：“我父親的助理，來接我的。”

我只好笑著沖他們點點頭，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方霖笑著對她們說：“不用送了，謝謝你們了。以后多聯系啊。”

幾個女生在那生死別離一般，七嘴八舌的。我最看不慣這些了，但又不得不承認，女人可以把任何一種感情都表現的淋漓盡致，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真的。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揣摩不到是真是假，有些時候恐怕連讓你起心思揣摩的勁兒都沒有。

我拉著箱子走到路邊招出租車，任憑她們在那洋腔怪調，裝腔作勢。

出租車駛出了校園。我又回頭看了看這個曾作別已久的學校，心里說著，這次當真要作別了，恐怕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還有這個城市，這個江邊的城市，永遠的散發著靈氣，卻得罪了我的愛情。不管怎樣，一切都離去吧，該離去的就得離去。

我帶著歉疚的眼光看著方霖，她卻一直不理會。我伸手去牽她的手，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誠懇，她卻甩開了，既而挽在胸前。

我相信我不是個弱者，更不是懦夫，但在愛情面前，我卻總是顯得脆弱。這似乎如同命運，難得會改變什么。

我從西服內口袋里拿出兩張明天飛哈爾濱的機票，說：“方霖，機票我已經訂好了，明天的。”

方霖扭過頭看了一眼，冷冷地說：“怎么是兩張？”

“當然了，難道只我一個人回去啊？那你老爸還不得把我吃了？”

方霖沒有對我的玩笑有所表情。

“好了，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我錯了。可是……可是……”我顯得有些吞吐。

方霖還是沒有說話。

得，我也不說了，告訴司機載我們去濱江公園。

其實，我很是擔心方霖會生氣的說一聲“你給我下車”，或者讓司機停車她下車。但她什么都沒有做。我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現在的心情，但總還是有些竊喜的。或許，方霖是真的舍不得我，如果是這樣，我們也該去結束所有的錯誤了。她的，我的，我們和其他人的。

下了車，我拉著行李走到欄桿處。

江風依舊吹著。江風無時無刻不在吹著。江水也依舊流著，就如同我們這個世界在日夜滾淌著時間。

大P曾經說過，這年頭最值錢的是時間，最不值錢的也是時間。有些人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有些人整天搬著小板凳曬太陽打麻將混日子。

“如果我們都老了……如果我們都老得靠相互攙扶來過日子，那是一種生活負擔還是一種幸福體現？”我扭頭看著方霖，伸手拉過來，說，“你是否知道，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可是，有一種幸福是白頭偕老。你用老繭的手來捋我花白的胡子，我拿著大煙袋斗子聽著你哼曲子。方霖，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在死皮賴臉的纏著你。我不能在擁有你的時候還去找別的女人，我很齷齪，我很無恥。可是，方霖，我愛你，真的。如果你也愛我，我們如何不能永遠在一起？”

方霖哭著攬住我的腰，慢慢的伏在我肩上。

長久的擁抱。一直感受著方霖的低泣，還有我內心的激動。

過了很久，看著太陽逐漸湮沒到磨基山的那一邊，江水在余光中泛紅，我說我們該找個地方住一宿了，或者，現在趕去武漢。

方霖有些溫柔地說：“一切都聽你的。”

晚上，我們去了國際大酒店。

洗澡時，看著墻上的大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雙手拂了下頭發，覺得自己很是對不起方霖，而我的確也該用剩下的時間來好好愛她了。

早上走的時候，方霖有些懶懶的。

去機場拿了機票，看著時間還早，就給大P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剛告訴他我現在和方霖一起回哈爾濱，大P就在那頭一頓牢騷，什么見色棄義色迷心竅的，擱平時，我早就巴不得撕爛他的嘴了，但今天我心里美著呢，就跟他“呵呵”了幾句。

“你丫的趕緊回來吧，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我心里一聽這話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但看著方霖開心的樣子，便盡量掩飾了下去。

在飛機上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大P從來不會遇見壞事這樣慌張的。而好事的話，也沒有聽出大P有多喜悅。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有些鬧騰起來。可我明明記得大P前天跟我說找到刀疤牛的蛛絲馬跡了，如此想來，該不會是壞事，最起碼不會一塌糊涂。

下了飛機，照樣是方正業親自來接。看來這寶貝女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小。人或許就這樣，什么都有了，就需要一點感情。無論物質欲望在一個人的前半生占多大的比重，在他臨終的時候，最缺失的就是感情。

我跟方正業親切的打過招呼，便急急地說頌揚公司有點事處理，要趕過去。

方正業說：“嗨，看，還挺認真的。去吧，晚上記得過來，對了，把那個叫什么的大P也喊過來。”

我點了點頭，攔了輛出租車就走了。

在車上，我給大P掛了個電話，說：“大P，我正趕來公司。你丫的，有啥事準備好了說，到時候別跟倒豆子似的瞎捅。”

大P笑了笑說：“哎，您放心吶，路上注意安全，別出點啥事啊。”

“去你的，滾蛋。”

出租車臨近到的時候，司機問：“先生，你是到這兒么？”

我往窗外看了看，說：“哎，地兒是這個地兒，可這公司怎么變了樣？”

“那我就不清楚了，要是到了，你就下車吧。128塊。”

我下車后，很是納悶。公司的廠門給擴寬了，正重新修建著。廠區旁邊一施工隊正打著地基，抽水機拼命地往外抽水，直接灌進路邊的水溝。挺熱火朝天的，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是，這舊廠區除了我辦公和住宿一體的那棟樓都被砸了個稀巴爛，這欣欣向榮是屬于我的么？心里坎坷不安起來。

難道，大P說的事情就是頌揚公司被轉賣了？不可能，方正業在機場也沒有跟我說這些。那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正想著呢，大P從背后拍了一巴掌。我轉過身就是一個擒拿手，疼的大P直“哎喲哎喲”的叫。

“趕緊放手，疼死我了。”大P見我松開手，扶正了頭上的安全帽，說，“咋著？這幾天在宜昌練武去了？”

我等著大P跟我解釋怎么回事兒呢，也懶的跟他扯，隨口說了句：“那幾天沒事，看動作片看的。”

大P更陰陽怪氣地說到：“喲，還動作片呢，是腰部動作片吧？”

我朝著大P胸膛一拳，說：“少他媽的胡扯，趕緊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兒。”

“哎，說來話長啊。”大P摸起下巴賣開了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