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學了。
不斷的“偶遇”未果,令茉莉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臨死般的絕望。
除了回憶,不斷的回憶能令她有一點點溫情的感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慰藉的。只是,靜靜的坐下來,茉莉才發現能夠回憶的片斷實在太少太少。。。他們沒有花前月下,沒有甜言蜜語,如果有的話,飛機場的那段就是最甜的蜜語了。。。。。。
飛機場那天,他送她一塊玫瑰花邊的手帕,后來,還有玲瓏剔透的十二生肖,還有課間遞過的紙條,甚至后面兩封“絕筆信”,包括滿是淚痕、字跡模糊的他姐姐的來信,都是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是她的寶貝,她把它們珍藏在一個紙盒里。開始時她是隨手攜帶,帶來學校宿舍的。
可是,宿舍實在太簡陋了,四個架子床,沒有柜子,中間的空地就是兩張桌子橫排著,這是最重要的公共財產了,大家很自覺的每兩人共用一張桌子,在上面放滿了熱水瓶、方便面、各種零食、梳洗用品、鏡子、學習用具等東東之后,就實在沒有地方再放私人物品了。還好四個人都是本地人,周六都要回家,有同學更是天天回家,私人物品都不多喲。
茉莉尋覓了半天,只能把她的寶貝放在被子后面藏著。后來她覺得實在不踏實,就把它拿回家,在床頭柜里鎖著。
這一天回家,她一眼就看到爸爸黑著臉坐在客廳沙發上,她的臥室門大開,床頭柜上的鎖不翼而飛,床頭柜門大開,她的心激烈的亂跳起來。
“勞資每天辛辛苦苦上班,累死累活養你這么大,給你掙學費,就是讓你一天到晚鬼混的嗎?”爸爸朝她怒吼著,說著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說!還在跟人鬼混沒?”說著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很痛。
茉莉十分不滿爸爸為什么要用“鬼混”兩字,這是十分污辱人的字眼,爸爸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連村婦都不如?!她雖然早已斷絕與陳衛東的來往,但也不愿接受這么污辱的字眼。
于是她倔脾氣上來,一字不吭。
爸爸暴跳起來,沖到自己的臥室里,媽媽趁機趕緊悄悄跟茉莉說:“趕緊給你爸爸說斷了,早就斷了啊”茉莉怒視著媽媽,不是你多嘴給爸爸說,他怎么會知道?既然已出賣了我,就不必再假惺惺了吧!
爸爸沖出臥室,手里拿著藤條,怒吼著:“給勞資跪下。”
茉莉直直的站著。
爸爸沖過來,沖著她的膝蓋彎就是一腳,茉莉倒下,然后,劈頭蓋臉的藤條就揮舞下來~~~~
爸爸打累了,從沙發背后取出她的寶貝,使勁摔在她面前!茉莉聽到了十二生肖破裂的聲音、自己的心隨之破裂的聲音。她第一時間趕緊搶在爸爸的腳踏下之前,救出了她的寶貝。
怒視著爸爸,茉莉發出了今生第一次在爸爸面前的怒吼:“你敢!你有什么資格!”爸爸本來還想踩下的,看著茉莉紅腫的臉、紅腫的胳膊、模糊的淚眼、倔強而瘋狂的眼神,這一腳終是沒有踩下,扔下藤條,氣狠狠的進自己的臥室,重重的關上了門。
茉莉緩緩站起來,一點點撿起那些殘喳,媽媽在旁邊喋喋的說:“都摔爛了,還撿什么,什么了不起的寶貝嘛,你的手~~”
茉莉一句話不說,細心把那些殘喳撿進盒子里,把那些紙條、信全部裝好,一步步走向大門口,然后,她狠狠的、狠狠的、用盡全身的力氣,“咣”的碰上大門,比爸爸剛才關臥室門的聲音更響。
這用盡全身力氣的一聲脆響,宣告了茉莉這一生做出的最重要的第一個決定:
離開!!!!離開!!!離開!!!從此她再也沒有父母!!!再也沒有家!!!
她抱著盒子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學校附近的河邊停下。怔怔的看著波光粼粼、陽光跳躍的河面,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