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就行了。這俗話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投不投簡歷,這是你的事,要不要你,這是別人的事,你連簡歷都不投,還怎么說人家要不要你啊。投,我們就是要一個勁地投,天女散花也好,雪片飛舞也罷,我就不信,東邊不亮,西邊也不亮。”
一眨眼的工夫,簡歷就裝了十幾封。
劉三毛跺跺信封說:“肚子餓了吧,要不我們先吃,別等彭詩雅了,說不定又堵上車了。”
“沒事,等等吧。”郝靖涵說
“肚子空了沒關系,腦子空了才是可怕的。對了,明天體育館有場應屆畢業生的專場招聘會,我們直接去招聘會試試。”
劉三毛帶著疑慮的眼光看著田光華。有時候多日的等待和堅守,是件非常艱難痛苦的事情,這似雪花飄出去的求職簡歷,永遠是石沉大海,杳無音息。這對于劉三毛來說,對他的自信心和人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損傷,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劉三毛,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臉上有沒有招聘信息。”
“田光華,我是想……”
“打住,你小子的屁股一崛,我就知道你啦什么屎。劉三毛,不是我說你,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胡子拉渣,不修邊幅,那里還有一點像幾個月前在學校里的那個風流倜儻,瀟灑撩人的劉三毛啊。你不是常說,人,離不開精神,什么精氣神的。現在呢?現在,你所謂的精神,精氣神都到哪里去了。遇到一點挫折,就這樣萎靡不振。不就在兩個月里沒有找到工作嗎,就想不開了?想不開,沒關系,黃浦江沒有蓋蓋子,你去跳啊,可沒人攔住你不往下跳。”
田光華真的有點生氣了,看著劉三毛現在的樣子,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田光華,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郝靖涵猛地站起身來說:“你別光顧著說別人,這事要是擱在你的頭上,我還懷疑你能不能有今天呢。”
“我?我怎么啦,我這都是為他好。看著他的這個樣子,我心里急啊。我真懷疑自己的眼睛,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劉三毛,還是不是兩個月前的劉三毛。”
“我知道,劉三毛找不到工作,作為他的好朋友,你心里急,可是急也不能這樣說話啊,說這樣的話,能不傷了朋友之間的感情嗎。”
“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才這樣說的,否則,我多管這個閑事干什么,我有病啊。”
“田光華,你怎么也學的不可理喻了。”
郝靖涵和田光華一句對一句。“你們都別吵了。田光華,我答應你,明天去。一定去。行了吧。”
“劉三毛,沒人求你去,那是你自己的事,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如呆在家里歇著。”
劉三毛還想對田光華說什么,被郝靖涵攔住說:“劉三毛,別理他。你決定明天去參加現場招聘會啦。”
“去,別人能去,我為什么不去。不就是這條腿嗎,這能怨我嗎,有誰愿意這樣啊。”
“去,我們都去,應聘不上,也沒什么丟人的。劉三毛,吃完晚飯,你去理個發,修個面,吧胡子刮了,精神點。第一印象很重要,千萬不可忽視了。我聽說,市場招聘會和校園招聘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就為了這個,今天下午我可專門請教了我們的袁經理,他是我們單位上負責招聘的主考官,從單位負責人力資源的角度他給你提了一些具體的建議。來,坐下,我跟你說說。”
劉三毛理發回來,被彭詩雅叫到了陽臺上。
“田光華,就算是朋友,你也不能這樣說話,你知道嗎,這樣很傷感情的。”
郝靖涵和田光華坐在客廳了,看著電視。
“我這不是心急嘛。”
“劉三毛最近的變化,你以為就你急啊,彭詩雅的心里比我們都急。你看到詩雅最近幾天就瘦了一圈。別看她表面上沒什么,心里煩著呢。”
“哎,我也算是明白了一個理。”
“什么理?”
“國家所要強調的東西,說明已經是無可挽救的事了,做做樣子,替老百姓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根本不落實。”
“行啦,牢騷話,還是少說。狄更斯說過:‘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希望之春,這是絕望之冬。’”
彭詩雅和劉三毛站在陽臺上,望看那遠近高低各不同的廣告彩燈,是燈火,是夜空,是月亮,是星星,是形形色色的人群,給城市帶來無數的迷幻,離奇的魅力。彭詩雅深吸一口初秋的空氣,舒展一下筋骨,可以化去一天的疲勞和緊張。
“三毛,剛才郝靖涵都跟我說了。田光華也是在你著急。”
“我知道。”
“知道就好。做人不能不識好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的確讓人感到驚訝。在學校的那股子韌勁哪里去了,人生如果總是平平淡淡,沒有一點坎坷波折,那還是人生嗎?”
“詩雅,不瞞你說,通過這幾個月,我是一點自信心都沒有了,你說,一個人如果沒有了自信心,還能相信什么?”
“照你這么說,兩個月就讓你完全喪失了自信心,再過兩個月,你還真的想不開跳黃浦江啊?”
“其實……”
“好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等會兒,跟田光華道個歉。”
“哎。”
“三毛啊。你看,燈光映著半紅的天空,還真美哎。我就喜歡在工作后休息的時候,站在這里,不僅覺得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還能欣賞到街道上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還叫世界嗎,真有你的,這也好感嘆啊。”
“不是,我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的確是很多,但他們是屬于我們的。”
“我們的?”劉三毛不解的望著彭詩雅。
“是啊,因為我們優秀,不優秀的人自然要被優秀的人接受啊。”
彭詩雅的話,在劉三毛的耳邊縈繞。
這是一個欲望膨脹的夜晚,陌生的身體,陌生的眼神,陌生的男男女女,此時此刻正在用力吸吮、享受彼此散發出的荷爾蒙氣味,原始的沖動強壓著狂風暴雨來臨前的堅持,陣陣起伏的熾熱呼吸恨不能迅猛穿透那遮羞的薄衣,昏暗而酷熱的酒吧燈光將飲酒發飆的各種膚色的時尚男女們塑造成一面面邪惡的魔鬼,充滿血絲的眼睛閃爍著難以捉摸的飄忽,冷冷地盯著一張張混沌難辨的軀殼,興許每個男人或女人都是彼此的獵物,興許腦子想的最多的,可能是怎樣釋放酒精包裹著興致。
人跟人不一樣。燈紅酒綠下的男男女女是人,像劉三毛這樣身患殘疾的人也是人,別人是為了追求刺激,而劉三毛卻是在為了起碼的生存。
劉三毛和田光華回到自己的房間。
“田光華,對不起啊。”
“什么對不起啊?沒事。早點睡吧,保證那明天有一個好的精神狀態。”田光華看著劉三毛說:“剪了個頭,精神多了,以后不準留胡子。留著胡子,像個老頭,委糟糟的。對了,郝靖涵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
“記著呢。”
“她那個袁經理啊,我見過,年齡不大,卻給人一種不同的氣質,有種老成持重的感覺。姜還是老的辣啊。按照他說的做,不會有錯的。睡吧。”
劉三毛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翻來覆去。
“怎么啦,睡不著啊。沒什么可擔心的,就那么回事。”
“田光華,我不是擔心。”
“那就行了,睡不著,你就數羊,數著數著,你就睡著了。”
“田光華,你和郝靖涵也去啊?”
“去,一是給你助助威,二是,我們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招聘會,見識一下也好。說不定我們那一天,我們被老板炒了魷魚,就該去招聘會了。彭詩雅,幫劉三毛吧領帶整整,有點歪了。”
彭詩雅走到劉三毛的跟前,幫助他整了整領帶,說:“我覺得面試的時候,首先儀表很重要,要坦然的去面對面試,不能太緊張,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面試官看,事實證明第一印象很重要。其次是你要對你面試的崗位有一定的認識及準備,你是應屆生,沒有工作經驗,那你得準備的更要細致。注意不要刻意的去表現自己,該你說話的時候就說,不該說的時候別滔滔不絕,面試官大多討厭那種太過于表達自己的面試者,覺得自己懂的很多似的,謙虛很重要,談吐一定要大方,還有一點是,千萬別把面試想的那么可怕,它只是你就業前的第一步罷了,如果你第一步都邁的那么拘束,自己可想……希望你能用一顆端正的,平常的心去面對它。”
“劉三毛,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了,也是最最重要,招聘單位他到底是不是要招聘人員?現在很多單位不太需要人還喜歡做些招聘活動,還有就是內定的,然而自己很認真的對待他,表現的很好,卻還是沒有消息的事情很多,不要覺得面試了很多單位,卻沒消息,就覺得自己很差,不是塊料。我們相信你,你一定會找到你滿意的工作!預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