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兜了一圈,劉三毛和老陳回到辦公室。
“小劉,我單位下午有個會,不能缺席的。我先走了?!?/p>
“好。”
老陳走了,辦公室里沒有人。劉三毛坐下來,靜靜地思考著。
“劉助理,老陳呢?”
“老陳回單位了。有什么事?”
“刀模拿回來了,你看......”
“楊師傅,原來你們是怎么操作的,我剛來,還不熟悉流程?!眲⑷t虛的說。
“那我交給盧國林?!?/p>
“哎,楊師傅,我聽老板娘說,你是專門負責采購和對外的?”
“嗯,老板娘是我親表姐。”楊國權把“親表姐”三個字說的很重,好像是在擺什么譜。
“哦,是這樣啊,都是自己家里人,工作可得負點責啊。”
“那是當然的?!?/p>
“家族企業就是這樣,哥哥負責,表弟采購,你們說,這樣的企業能搞好么?”
“管他什么企業,有人給你發工資就行了?!焙戮负灰詾槿坏卣f。
“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做下去,自己家里人掌控著關鍵崗位,我真不知道,我該怎么做?!眲⑷械胶転殡y。
“現在職場上不是流行一種說法,你能改變的,就去改變,不能改變的,就學者去適應,不能適應的,就走人?!?/p>
“田光華,你什么意思,剛上班一天,就給劉三毛打退堂鼓。劉三毛,我可告訴你,行不行,能不能,你都得給我頂著,不準打退堂鼓。你自己也知道,找一個工作有多難?!?/p>
“我只是說說而已。彭詩雅,你別認真。我知道的。跟你說件事,今天我回來的路上,在公交車站臺等車的時候,看到一位三十好幾的婦女,爬在高高的腳手架上,刷油漆,我看到她的兩只腳一直在打抖。刷一會,就趴下歇會兒。當時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心里在想,一定是她的兒女在等著她的工資吃飯。如果不是為了生計,她一定早就辭去這份工作了。太危險了,一個女人?!?/p>
“一個女人尚能做到為生計而不顧,再說了,你現在的工作有沒危險,好好和他們相處,學乖點不就行了?!?/p>
“彭詩雅,你說的輕巧。你以為,是你想干好就能干好的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碧锕馊A說。
“劉三毛,你當老板的助理,可不一樣了,大部分的時間是和下面的工人在一起,當然也少不了經常要和老板在一起,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自己多留心點?!?/p>
“彭詩雅,你別理解錯了。我只是擔心,工作不好開展。都是老板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那可是說不得,批不得的。我們搞管理的,能不批不說嗎。說來你們都不相信,這家企業這么多年了,連個規章制度都沒有,你說這工作這么開展。”
“人家辦的順當,還要你去干什么?”彭詩雅不滿的說。
“還有,食堂是老板娘表弟老婆負責的,你是沒有看到,那是什么伙食,今天中午就是一個土豆絲,連油星都沒有。我聽下面的工人說,老板娘給的伙食標準是沒人七塊錢?!?/p>
“這種事,老板娘肯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肥水不流外人田嗎?!碧锕馊A笑嘻嘻的說。
“別的什么你也別管,只要完成老板娘交辦的事就行了。劉三毛,你知道嗎,有一種期待,叫做你能行;有一種信任,叫做你可以;有一種祝愿,叫做你最棒!2010年,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重新開始!”彭詩雅再三強調。
小小的節假日過去了。經過三天休整的人們,又重新投入了緊張繁忙而枯燥的工作之中。
彭詩雅剛走進辦公室,就聽到于一飛說:“籠罩在天空的陰霾,今天終于散去了,多日不見的太陽終于露臉了?!?/p>
“于一飛,你這三天是不是玩瘋了?”彭詩雅覺得于一飛的話很難理解。
“彭詩雅,我實話跟你說,三天假日,我哪里都沒去,在家睡了三天?!?/p>
“那就是睡暈了。連天氣都看不見了。三天難得的好陽光,今天才是陰天呢?!?/p>
彭詩雅的話引來大家的一片笑聲。
彭詩雅不明白地望著大家。
李良悅跑過來對彭詩雅說:“彭詩雅,你別理他,他是在說你今天面開笑容了。”
“于一飛,大新年的一早,你就拿我開涮啊?!?/p>
“彭詩雅,說什么呢?”陳經理走了進來。
“經理......”
“彭詩雅,你什么也別說了,你臉上已經寫著了呢?!迸碓娧疟鞠牒完惤浝碚f些什么,卻被陳經理攔住了。
“這么快?”陳經理問。
于一飛湊過來問:“經理,什么事,這么快?。俊?/p>
“于一飛,你一個大男人怎么打聽人家女孩子的事啊。去、去、去。通知一下,馬上到會議室開個早會。”
年關了,各單位都有各單位的事情,老陳因單位有事,兩天沒來了。劉三毛看著對面老陳的辦公桌,第一次和老陳見面的時候,老陳說,單位有事,他還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來聽工人說了才知道,原來老陳是國有單位的一名普通工人,是利用工余時間來這里幫助他妹妹打理工廠的,并非是這里的正式管理人員。
聽著印刷機“咣當,咣當”的聲音和工人們追逐嬉鬧的聲音,劉三毛感到自己的頭腦一會兒是空白一片,一會兒又是渾濁一灘,千頭萬緒,不理亂,理還亂。
“小劉?!?/p>
劉三毛見老板娘進來,連忙站起身來。“老板娘?!?/p>
“坐、坐、坐。又不是生人,不用這樣客套?!崩习迥镌趧⑷膶γ孀聠枺骸八奚岫颊砗昧??”
“都弄好了?!?/p>
“天氣比較冷,被褥不夠的話,直接說,不要客氣。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大學生,能到我這里來是委曲了自己的?!?/p>
“也不能這樣說。正如一年有四季,春天有春天的美麗,夏天有夏天的熱情,秋天有秋天的收獲,冬天有冬天的深沉。”
劉三毛給老板娘倒來一杯水,說:“老板娘,我正想找你?!?/p>
“說吧,是工廠的事嗎?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p>
“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我觀察了很久,發現廠子里存在很多的問題?!?/p>
“小劉,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之所以要請你來,也就是為了加強管理,能使我們的工廠正常發展。”
“我有一個想法,需要得到你的支持?!眲⑷f話很謹慎,而且也很小心。
“小劉啊,我怎么覺得你還沒有完全融入我們的企業之中。作為一個企業的管理人員,就應該大膽地說,大膽地做,你這樣束手束腳的,說話也小心翼翼的……”
劉三毛被老板娘的直率弄得不好意思了。說:“其實不然,只是沒有得到你的允許……”
“小劉,我沒有讀過很多的書,只有初中文化,我聽說,有一種管理方法叫放手,管理不是緊緊抓住,更非事必躬親,而是有條理地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捆住了手腳當然就無活力可言。對你更是如此。說吧,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
聶國華悄悄走到田光華的身邊,用胳膊肘輕輕推搡了一下。
“老聶,你又想干什么?沒看到,我正在做事呢,一會兒經理回來就要的?!碧锕馊A不耐煩地問。
“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想不想聽?”
“你會有什么好消息,愛說不說,自個定?!?/p>
“田光華,你這人怎么這樣???”
“我怎么啦?”田光華問。
“我可是一本正經跟你說事啊?!?/p>
田光華放下筆,“行、行、行。這樣總可以了吧?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上次你不是說,你的好朋友沒有工作嗎,我有個朋友的朋友,自己開了家公司,我把情況跟我朋友說了,他說愿意幫忙,去跟他的那位開公司的朋友說說看?!?/p>
“老聶,你不是在和我繞口令吧,朋友的朋友,那是什么關系,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系?!?/p>
“這你就不懂了吧。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p>
“沒錯。”田光華用鉛筆敲打著桌子邊緣,滿不在乎地說:“我有一位同學的同學的同學的父親也是開公司的。”
“田光華,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會記仇的小人啊?!甭檱A感到渾身的不舒服。
田光華笑著說:“老聶,我知道你的心思,跟你開玩笑的。再說了,我的那位好朋友已經找到工作了,還是老板的助理,一人之下,百人之上?!?/p>
聶國華狠狠地在田光華的肩膀上捶了一拳,說:“好你個田光華,我為你的朋友找工作,東奔西走,求爺爺告奶奶。你倒好,朋友找到了工作,也不跟我說一聲,弄得我是瞎忙乎啊。”
田光華從口袋里掏出兩張電影票,說:“行啦,別沮喪啦,給你。算是給你酬勞。”
“什么電影?”聶國華結果電影票,先笑顏開。
“是你最喜愛的美國大片?!?/p>
“哪來的?”
“不要就拿來,問那么多干什么?!?/p>
田光華說著就去聶國華的手里奪票,聶國華手一縮,“誰說不要了。”轉身對田光華說:“謝謝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