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居然敢小瞧我,酸梅少爺?!钡安环?,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酸梅少爺”原是蝶影幼時為他起的外號,那時的她不明白,為什么小陸沽總是皺著眉頭,陰沉著一張臉,這么俊俏的面容,笑起來一定很好看,可他卻總像是含著一顆酸梅,活脫脫一副酸到倒牙的神情。
這外號起得極為神似,不知不覺就在陸府中傳了開來,一日小清月與小陸沽樹下相逢,竟也笑著叫他酸梅少爺。他一怒,出掌,將清月手中的劍震至樹丫上。害得小清月在樹下跳了半天,才夠到劍,好不容易拿到劍了,卻一不留神,從樹上摔了下來,極為狼狽。
說來也怪,小蝶影常常這么叫他,他卻從來沒有生氣過,就像是此刻,聽到她這聲酸梅少爺,他突然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親切。
緊鎖的愁眉不經意間舒展開來。
“呀,酸梅少爺居然笑了?”蝶影故意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繼續打趣道。
指尖拂過她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彈。
錯落的光陰就這么在他倆的眼前鋪陳開來,這一別雖短,可各自都經歷了太多,倒像是用盡了畢生的氣力才回到了原點,只是繞了這一圈又一圈,回到原點時,已是物是,人非。
“沽兒,該服藥了?!标憞缹⑹直吃诒澈?,一如既往的威嚴,只是眼底充滿了慈愛。
碧云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送到陸沽的身邊。
騰騰的熱氣從深褐色的微微晃蕩的藥汁中綿長地升起,蝶影捏著鼻子,一副痛苦的神情,“看樣子有人要吃苦頭了?!毖劢瞧诚蜿懝粒滩蛔。覟臉返?。
“還好,我不是小笨蝶。”陸沽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如同平日里喝酒一般豪爽。
嘲笑不成,反被奚落了一番。蝶影紅著臉剛要反駁,卻被陸嚴爽朗的笑聲打斷。
“哈哈哈……沽兒啊,等你傷好以后,就把這婚事辦了吧。爹替你們操辦,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哈哈哈……”
蝶影在意識到陸嚴的眼神是遞向自己這邊時,一時間局促不安,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轉頭看向陸沽,他并沒有反駁,只是低著頭不住地咳嗽。
“老爺……”看樣子有些話,非說不可了,蝶影鼓足了勇氣開口。
“老爺,您的信……”想不到還未來得及說出,便被這連奔帶跑前來送信的家丁打斷,蝶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撫這顆跳動不安的心。
陸嚴展開信紙,剛才還是一片喜氣的笑容,突然間陰沉了下來。
——白遠卿,清月在我手上,三日內速來京城……
墨色的字跡,句句逼人。
陡然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陸嚴身上突然積聚了一股強大的肅殺的氣息,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震怒。
握信的手一揚,薄薄的紙片,竟在空中化作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