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寸步不離地照顧著陸沽,累了就趴在他的床沿上小憩一會兒,幾日下來,熬紅了眼圈,消瘦了容顏。或許真的是困極了,這次她足足睡了大半夜,醒來屋內(nèi)已經(jīng)裝滿了明亮的陽光。
難得放晴,蝶影起身想要推開窗戶,卻發(fā)現(xiàn)一只手已被陸沽緊緊握住。這一刻,她像是鼓足海風(fēng)的帆船,無限的喜悅在胸膛溢滿開來。他有知覺了,他能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在身邊。
“碧云……碧云……”她想要與人一同分享這份喜悅,可一連喊了幾聲,都無人應(yīng)答,“紗楚……浣君……”她試探著喊了別的丫鬟,卻仍是沒有回應(yīng)。空曠的屋內(nèi),除了她和沉睡著的陸沽,竟找不出別的人。
真是奇怪,這一大早的人都去哪兒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蝶影雖是心神難安,卻又不能將陸沽棄之不顧,她鎮(zhèn)定地坐了下來,為他整理鬢角凌亂的發(fā)絲。
光陰伴隨著她的忐忑,變得格外地悠長。
“蝶影姐姐……”碧云急匆匆地跑入,“門外來了一位青衣男子,玉樹瓊姿,清俊飄逸,他的面容更是驚人,不太妖嬈卻美得攝人心魄。姐妹們都擠在門前,透著門縫向外張望,對面的街上也都圍了好些人。”
是他,他來了,蝶影眉頭微蹙,怪不得胸前的白玉陣陣發(fā)燙。
“是嗎,那又怎樣?”她繼續(xù)為陸沽整理著發(fā)絲,極為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悲喜。
“可是蝶影姐姐,我認(rèn)得他,上次你回陸府的時(shí)候,他也在旁邊,這世間上絕不會有第二張如此絕美的面容。這次他來,一定是為了找你,你為什么不出去見見他?”
蝶影起身打了一盆熱水,絹?zhàn)勇淙胨校嬲归_來,蝶影將它撈起,擰干,輕輕擦拭著陸沽的面頰,“他會離開的。”
已是黃昏,朱紅的大門外,一襲青衣,飄飄然透著幾絲清朗俊逸,愁眉緊蹙,卻又像是沉寂著無邊的落寞。夕陽西下,圍觀的人群不減反增,無端揣測的流言蜚語如微塵般落滿每一個角落。
“蝶影,你還去見見他吧。”陸嚴(yán)的話語中并未流露出對他的好感,反倒是一種厭惡,讓蝶影見他,無非是想遂了他的愿,好快些打發(fā)他離開。
既然老爺已經(jīng)發(fā)話,她又緣何不從。
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她昔日如玉的面頰,憔悴消瘦了許多,心中陡然升起一絲憐惜。
“蝶影……”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帶著愧意。
“有什么話要說?”她的語氣冷如寒冰,仿佛要逼他一口氣說完,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