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嫵媚,初夏的晚風輕輕柔柔地撫著每一個裸露在外的毛孔,令置身入其中的人心曠神怡。
可程期期的心里,卻在下著傾盆大雨。
她離開那個地方后,突然一下子找不到方向,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她有那么多的朋友,卻不能向任何一個人傾訴。她苦惱,難過,心口很痛很痛。她就那樣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走著,只知道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
因為言啟要離開G市去往T市工作了,所以在臨走之前他來拜別指導自己做畢業設計的導師。
剛從導師家出來,走出導師住的那棟教職工宿舍樓,言啟就看見了低著頭朝著這邊走來的程期期。
他心中疑惑:這么晚了,程期期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又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有人走在她面前了都不予理會。
他側頭想了想,有意想作弄她一番,于是大聲喊道:“小師妹!在干嘛呢?”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把程期期給嚇到。她只木然地抬頭,看了言啟一眼,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去。
而僅在她一抬頭間,言啟就已看清楚了程期期臉上似忍著極大地絕望和痛苦。他站在原地思緒一番,還是轉身去拉住了程期期,正色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個人往那邊走?那邊是教職工宿舍區。”
程期期這次連看也沒有看言啟一眼,直接掙開他向前走去。
言啟“哎”了一聲,她還是沒反應,他又跟了上去,再次拉住了她,語氣極為認真地問道:“你怎么了?”
程期期看著言啟拉住自己的手,冷聲道:“放手!”
言啟笑道:“你終于肯說話了!這樣,你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么了,我就放手,好不好?”
程期期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沒有想到這個人如此難纏,但畢竟人家是擔心自己,即便??????唉,罷了!
她暗嘆了一口氣,語聲盡量平和地道:“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真的沒事。”她又向前一指,道:“我是去那邊找一位老師,你這樣拉著我恐怕不好吧?”
言啟自是不信的,他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咱們一塊去吧!我和咱們學院的老師都認識,正好我要走了,去拜別一下。你要去找哪一位老師?”
程期期急道:“你和我一起去?這不好吧?你走吧!算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找金老師,她還在等著我呢!”
言啟聽得此話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程期期前面說:“小師妹,你騙我哩!據我所知,咱們學院里所有姓金的老師中,沒有一個是住在那邊。你走過了,他們都住在你的后面。”
程期期臉上一紅,知道是騙不過言啟的了,但又不想和他一起,于是冷冷道:“好吧,我不是來找老師的,你想怎么樣?”
言啟仰頭一笑,道:“我會怎么樣呀?小丫頭片子想得可真多。要不是有人跟我打招呼,說看見你要多擔待照顧一些,我理都懶得理你。”說著,伸出右手,指向程期期來時的路,道:“走吧!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程期期看著他,呆了呆,道:“那人是誰?”
言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高深一笑,悄聲道:“佛曰:不可說也!”
程期期本想再白他一眼,但又想著別人也是一番好意,也就作罷了。
走了一段路,程期期突然說道:“師兄,我們去喝酒吧!上次我說有機會請你喝酒,你又馬上就要走了,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上吧!”
言啟眉毛向上一挑,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道:“可以啊!走!咱們上哪兒去,九點還是POBO?”
程期期知道他說的是校外的兩家酒吧,搖搖頭,笑道:“酒吧太吵了,我在學校里有一個秘密基地,我們買酒去那兒喝吧!”
言啟笑道:“也可以啊!”
程期期去臨近的小超市里買了幾瓶冰鎮啤酒,帶著言啟在學校里左拐右拐,最后走到了學生活動中心的天樓上。
程期期看著學院里的燈光,笑道:“就是這里了!”
言啟站在程期期三步外,俯瞰著整個校園和大半個G市的燈火,眼中閃過深意。又見旁邊的小丫頭已不見了剛才的喪氣情緒,一邊放下手中的酒一邊侃道:“想不到你居然是把這里當成了自己喝酒的秘密基地,活動中心的人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不過這也確實是個好地方。”
程期期得意一笑:“想不到吧!”
兩人坐下來,東拉西扯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
喝至酣處,程期期突然正色道:“師兄,我問你個問題,你一定得認真回答我。”
言啟笑道:“我說話向來都很認真的,你問吧!”
程期期咬了咬唇,道:“好朋友和戀人,師兄你會覺得哪一個比較重要?”
“戀人!”言啟回答得毫不猶豫。
他回答得這么快這么肯定,程期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眼中一片疑惑迷茫不解之色,她知道,她沒有聽錯。
她喃喃道:“可是,好朋友是一輩子的,而戀人,卻經常只是一陣子的戀人。難道說,一輩子的朋友還不如一個一陣子的戀人嗎?”
言啟看了程期期一眼,似有感觸地說道:“正因為戀人不一定是一輩子的,所以才更加重要,有的人就是拼著‘不一定’三個字在一起的。而好朋友,也并非可以維持一輩子的真摯不變。”
程期期還想再說,言啟卻續道:“接你的人來了,我得走了!小師妹,加油!”說著轉首對著樓梯出口處道:“嘿!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