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都結束了,煙蘿和蕭俊的心里的東西應該都暫時的放下了。可是他們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對于蕭俊來說,這件事情并不算復雜,只要想、愿意就可以了。可對于煙蘿來說,這個選擇相當于一輩子的選擇,是去是留,她并不確定,也下不了決心。要走,舍不得蕭俊;要留,覺得這里生活不會簡單,也有很多不愿意想到的事情。這些事情讓煙蘿很是煩心。蕭俊還以為這兩天煙蘿的煩心是因為煙青和王儒林的事情呢,也就開導一下,但沒往煙蘿要走的地方想。蕭俊第一次猜錯了煙蘿的想法。
煙蘿這天又在發呆的時候,蕭俊進來了,煙蘿見蕭俊進來了,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
蕭俊說道:“事情徹底結束了。”
煙蘿疑惑的看著蕭俊:“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可是麗妃一直沒消息啊!”蕭俊說道:“不過現在宮里傳出消息,說麗妃因為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心里很是難受,絕食而死。”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煙蘿嘆道。
“是啊!”蕭俊說道,然后也沒什么要說的了,在蕭俊眼里這種沒有什么話說像以前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可對煙蘿來說則是空蕩蕩的難受。
停了一會,煙蘿問道:“入琴現在怎么樣了?怎么還不來見我呢?”
蕭俊看著煙蘿,道:“入琴這兩天因為王府的事,心里也有些疙瘩。對你也有些疙瘩,可能得想開了再來。”
“她應該想不開了吧?”煙蘿覺得入琴不會再見自己了。
“不會,我會跟她說清楚的。你不用太難受,她現在不來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她也知道王大人的為人。”蕭俊勸道。
“但愿如此吧!”煙蘿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又停了一會,蕭俊說道:“這兩天見見我父親吧!”
“不。”煙蘿條件性的回絕了。
“為何?”蕭俊不知道煙蘿為什么要不見自己的父親。
煙蘿也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一些,她定了定神,“沒什么,就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你放心,不會出現在王家時的事情的。”蕭俊一下子便知道煙蘿害怕什么了,便直接告訴她不用害怕。
“還是過一陣再說吧!”煙蘿還是不敢,“等我先將心情平復了再說吧!”
蕭俊知道煙蘿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宜見父親,便說道:“好吧!”
然后蕭俊又說道:“現在李連升死了,朝廷派出了新的官員來接手兵器的事情,我還要去處理,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蕭俊便離開了。
蕭俊離開之后,煙蘿便想,蕭俊既然讓自己見他的父親,那自己是不是要留在這里了?蕭俊的父親會不會跟王大人一樣呢?應該不會吧!
煙蘿想得有些摸不著頭緒,好像自從認識了蕭俊之后,有很多事情煙蘿都是摸不到頭緒的。她好像想得越來越多了,很多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煙蘿想這些事情想得有些沒頭沒尾,便模模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煙蘿聽到敲門的聲音,以為是哪個丫頭或小廝來找自己,便慵懶的說道:“進來!”
門開了,進來了一個煙蘿從沒見過的五十多歲的人,有一種氣定神閑的神氣,眉眼間與蕭俊有些像。
煙蘿雖不知道是誰,但看穿著、長相便知這人不一般,便趕緊起來問道:“請問您是?”
“哦,老身是蕭俊的父親蕭澤!”他捋了捋胡子,“我現在來沒有打擾到姑娘吧?”
“當然沒有。”煙蘿這才知道是蕭俊的父親,便有些緊張,想不出蕭澤為什么現在來,也想不出為什么一個人來,只趕緊的讓座倒茶,“莊主請坐!”
蕭澤坐下之后,見煙蘿還站著,便說道:“姑娘也請坐吧!不必這么拘束,你既然叫蕭俊表哥,跟我也不必見外。”
煙蘿便在下首坐了,煙蘿道:“本應該早點拜訪莊主,怎奈這些天一直有些事情耽誤了,望莊主不要見怪!”
“哦,當然不怪,我也知道你們是有事情要處理的。”蕭澤顯得很是通情達理,然后問道:“現在事情應該處理的差不多了吧?”
“是,差不多結束了。”煙蘿回道。
“哦。”蕭澤故作不解狀,“那姑娘有何打算呢?”
煙蘿不知道蕭澤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也不知該怎樣回答,自己又不能說要留在這里,這句話得蕭澤說出來才行啊,便沉默不語。
蕭澤看了看煙蘿說道:“對于姑娘的身世,老身也是略知一二的。”
煙蘿聽蕭澤如此說,便很是慚愧,一股自卑的感覺一下子升了起來,將自己籠罩起來。
“我知道你應該是無地方可去。”蕭澤繼續說道:“你若是什么時候想離開了,我倒可以給你些銀兩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若是一時半會走不了,我也可以讓下人繼續伺候你。若打算在這長待呢,我也可以把你當女兒一樣的看。過兩日,我便宣布你是我的女兒即可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煙蘿這下知道蕭澤的用意了,他是想讓自己走,就算是自己不走,他也不愿意自己跟蕭俊有任何的瓜葛,人自己做女兒就是徹底斷了自己與蕭俊的結合。煙蘿想這個莊主比王夫人要聰明,懂得不會得罪自己的兒子,也懂得讓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若自己還待在這里,那自己就是又待在了另一個有陰謀的地方,而且可能還得看著蕭俊娶別的女兒,與別的女兒恩愛,倒不如離開了。想到這里,煙蘿的底氣又上來了,她對蕭澤沒有什么可求的了。便說道:“謝莊主關心,不過煙蘿還是想離開劍莊,煙蘿想一個人簡簡單單的活,也過不了富貴的日子。”
“哦,那我命人準備銀兩與你。”蕭澤說道。
“不必了,煙蘿還是有辦法生活的。”煙蘿一口回絕。
蕭澤是聰明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讓煙蘿要錢了,便說道:“那姑娘小心,若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幫忙的,老夫一定幫忙。”
“多謝莊主,不過我想我也不需要您的幫忙,以后或許再也見不到了。”煙蘿說道。
“那老夫先告辭了,姑娘保重。”說完蕭澤便走了。
蕭澤走后,煙蘿的心放松了很多,既然決定離開了,便再也沒有什么可糾結的了,也沒什么可憂郁的了。只是想到與蕭俊的分離,自己的心很痛,不過兩個人是不適宜生活在一起的了。
晚上,煙蘿命人將蕭俊叫來。
蕭俊來的時候,看到煙蘿的表情,便感覺有些異樣,便問道:“你的臉上有一種什么都已經放下的表情,你決定了什么嗎?”
煙蘿本想將自己的決定在最后再告訴蕭俊的,但蕭俊已經猜出了一半,若再隱瞞便沒什么意思,便點點頭說道:“決定了。”
蕭俊的眼睛看著煙蘿,煙蘿道:“我可能要離開劍莊了。”
蕭俊的表情有些陰郁,“我沒有想到你要走,為什么?”
“也許你剛開始給我的生活是最適合我的,可我走偏了,我了現在想再走回去。”煙蘿說道。
“走的回去嗎?已經走了那么遠。”蕭俊的聲音里有一些著急,也有一些期待。
“走的回去,因為我并沒走遠。走遠的是你。”煙蘿的語氣里雖有不舍,但很堅定。
蕭俊的手握成了拳,“你可以留在這里的,這里也可以讓你簡單。”蕭俊知道煙蘿要什么,直接說出了煙蘿想要的。
煙蘿的眼睛紅了,她強笑了笑,“這是你第一次留我,是第一次告訴我不要走。我很高興,但我不想要。留在這里,我永遠也簡單不了,你知道的。”
“是嗎?沒有努力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蕭俊還在留,但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很是無力,第一次這么無力。
“是,”煙蘿的眼淚流下來了,“你知道的,你簡單不了。只要你簡單不了,我跟你在一起就不可能簡單。我走了,對你,對我都好。對你,你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你本身就不是有任何牽掛的人。對我,終是過上了我要過的生活。”煙蘿說道。
蕭俊知道她說的沒錯,他一沖動想告訴她:“自己可以簡單,可以離開劍莊。”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做不到,也許過一段時間就做到了,但現在不行。他從不給自己有退步的余地,也不會給別人沒確定的答案,做事也從不拖泥帶水,便不再挽留。
蕭俊慢慢的將拳頭松開,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你決定什么時候走?”
“明天。”
“哦,那我不送你了。”蕭俊說完便走了。
煙蘿看著蕭俊走的背影,眼淚流了下來。她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蕭俊就在自己房間的屋頂上,陪著她流了一夜的淚。
第二天,煙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她閉上了眼睛,將與蕭俊的經歷過的一切都重新的回憶了一遍,然后對自己說:“這些都是最好的回憶,記在心底最深處就好了。”她拿起蕭俊讓她買的女紅書,說道:“早就該用到你的。”
然后將房間里的一切收拾好,便離開了劍莊。
蕭俊如他說的,并沒有來送煙蘿。
煙蘿走出劍莊的時候,看到了入琴在外面,入琴走到煙蘿的身邊說道:“小姐,以后我就叫你小姐了。我們以后就一起相依為命了吧!”
煙蘿笑了笑,“別叫我小姐,叫我姐姐就好了,我們就相依為命吧!那決定和我在一起了嗎?”
入琴重重的點點頭,“若姐姐決定待在這劍莊里,我就要離開了,不過既然姐姐是要走,我也想開始新的生活,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煙蘿抓住入琴的手,很多話都不用再說出來了,以往的種種也不存在了。兩人便牽著手離開了。
煙蘿帶著入琴住進了當初和蕭俊住的地方,兩個人就過起了普通女孩的生活,靠賣布、繡花為生。
其實煙蘿和入琴剛住進那個地方的時候,蕭俊便過來了。他猜得沒錯,煙蘿會在那里過生活,他永遠能猜得出煙蘿的想法。
他便時不時的來看看煙蘿,但從不讓煙蘿知道。
也許這樣這樣的結局對煙蘿真的很好,她總算平靜了,雖然有時會想以前的事情,但總歸是簡單了。
也許對蕭俊也很好,他在過自己以前就想過的生活,偶爾有一個地方可以讓自己離名利場遠一些,讓自己平靜一下。
也許他們的距離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煙蘿想想蕭俊,蕭俊見見煙蘿,兩人沒有交集,但心里從不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