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已是深夜,周圍好多家屬樓上的燈都已熄滅,此時的人們都進入了甜甜的夢鄉,一日的輾轉在這里歇息,一日的糾結在這里停留。寒冷躲在了屋外等待包圍那些不怕冷的大膽的外出人。
有一個房間里也是暗黑一片,寒冷的夜給了人徹骨的冷,一束微弱的燈光透過窗戶從遠處隱隱約約的照進來,使得房間更加的凄涼黯淡,而這間房子的主人郝建偉,正臉色黯然蕭肅的坐在沙發上,似雕塑般巋然不動,他像是被時間定格在了一個荒唐凄冷的空間里,無以自拔。一種無言的苦衷襲來,他連打個寒顫的精力都沒有了,依然穩穩地坐著,形同雕塑。他的一生如果說沒有悔恨那是騙人,如果說沒有悲傷那是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痛楚,如果說沒有遺憾那就是老天給他開的最大的玩笑,他搞不懂上天既然給了他這么多榮耀,可是為什么不給他平凡的愛情和簡單的天倫之樂,他是多么的羨慕甚至妒忌那些卑微人的幸福和自足開心,他在懷疑上天終究給了他怎么樣的一個人生,讓他過盡繁華后如此孤獨凄涼和無助。
所謂人生,就是一頭連著父母一頭連著子女,我們是從父母那里走來,從子女那里消失的人。就如一根繩子,它的一頭沉浸在父輩甚至幾輩人的光環或者勞苦中,另一頭沉浸在子女的懂事、成才或者痛心衰敗中,而最中間的部分就是自己和愛人的一路風雨歷程,伴隨著健康頹廢與成功失敗。盡管我們的一生不是續長繩,一輩子無頭無尾,全被壓在上代和下代的結交處,可是誰也躲不掉這樣的事實。如果說連著父母的那頭命運我們可以改寫,而連著子女的那頭我們會怎么樣?如果孩子成長的鏈條斷失了,我們能否重新改寫,重頭開始?而改寫的片段就真的會一如既往?無怨無悔?
建偉的一生是坎坷的,父輩留給他淳樸的性格,大山練就了他堅毅不屈的個性,婚姻改變了他踏上仕途的方向,破浪揚帆的季節他窮其畢生精力,讓他從此有了屹立職場的資本和榮耀。
一世榮耀,全憑統籌帷幄的能力,職場上他圓融通達,左右逢源、游刃有余。馳騁職場幾十年他是富足而榮耀的,是被人羨慕和妒忌的,他是上級眼里有能力有魄力有膽識的人,是下級眼里最厲害最威嚴又最親切的那個人。
可是海拔再高的山,都是憑借他山為屏,人進入中年時,不但要放幕過往輝煌的歷史,還要面對當下的慘淡,建偉的這種慘淡就是兒子郝博給予的,他整夜整夜困惑在兒子的邪說歪理中,沒有一點突破口。滄海桑田的變遷,有歷史滾滾潮流的推動,更有命運的促使,而他后半生的命運就這樣被兒子改寫了,他生活在兒子給他的水深火熱中,他們父子兩沒有誰解得開命運的作弄。
現在的他走向了人生的低谷,一切的不如意隨之而來,安然官場的起落就如洪水猛獸般涌來,而他又不可推卸的責任,他腦海中常常閃現著安然憂傷悲哀的眼神,他想到這里不由的渾身打了個冷戰,原來多變的不止是人啊。現在的他一身孤獨落寞,沒有親人的陪伴,就是山野間的孤魂野鬼,飄泊流浪,心無定所。盼問歸期未有期,此情無奈向誰寄?
我常常思量,既是改寫一個人的人生,會如何?真的會重頭開始?真的就會一如既往?無怨無悔?可是我們總是要到了老去時,才知道那些歪歪斜斜的腳印都不是我們所愿意看到的,可是看到看不到它都在你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痕跡,就看你介意不介意?
痛的錯了,錯的痛了,既是改寫,會如何?
(二)
這寒冷的冬日,卻暖陽普照,碧空萬里,舉目遠望,給人久違的感覺。
80后的女孩林楚楚緩緩的從美夢中醒來,她又開始進入了她最佳創作的思維期,她常常躲在被窩里不是玩手機就是寫心得,最多的時候就是發呆遐想,思緒飄出好遠好遠。
她寫道:如果日子似光陰,光陰又似劍,希望我們老去在劍光閃閃中,消失的無影而無痕;如果你是我眼里的那粒沙,不知道是風的做弄還是眼的不經意,流不盡的淚哭不出的你,都是我今生的傷與悔;如果鳥兒展翅就是因為大地的厚愛,這份愛卻只給了春夏與秋,在這凜冽的冬日寒風里,只有人類還在奔波所謂的前程,全然忘卻了季節的更替;如果我是你一生的承諾,這份承諾的厚度不是言語能夠仗量,而用心澆筑的圍墻依舊經不起歲月的淘沙。我站在風里,有種感動從發際掠過,我仍舊感受到世紀的寒流襲來,剩下的只是那份承諾,翩翩起舞,我頓時淚流滿面,無法言語今生的悲與痛-----
她是一個以文字為生的人,她在一個雜志社做編輯,她的最大愛好就是這樣美美的睡覺,一直睡到自然醒,因為愛上了文字就像愛上了孤獨和黑夜一樣,紛繁的世界給她獨處的機會讓她有了自己的思維,黑夜給了她寧靜和思緒,她在她自己的故事里自由暢想,沒有人來打攪她的清靜和休閑,她這樣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幾生幾世------
電話的鈴聲打斷了她的美夢,把她從幻想中拉了回來,她不情愿的接起來電話
“喂,你好”
“干嘛才接電話,今天有個采訪,限你30分鐘到達采訪地點”
“啊,采訪不是安排在周一嗎?”
“郝先生只有今天有時間”
“啊?”,她的這一聲啊還沒有發出,電話那邊就傳來了冰冷的嘟嘟嘟聲,和著冬日的暖陽很不相符。該死的郝先生,干嘛老是那么的忙,約了幾次都被婉言謝絕了,這次終于約好周一采訪,怎么臨時有改周末了,好不容易等到的能睡懶覺的日子有被工作取代了,回來又要半夜改稿,這都是什么世道啊!可是林楚楚沒有辦法,她沮喪的起床洗漱,以一陣旋風的速度趕往采訪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