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清雖然傷的很重,但很快就脫離了生命危險,在葉弋晨日夜不離的精心守護下,第三天就被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
青清被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之后,葉弋晨才鼓起勇氣告訴了遠(yuǎn)在老家的青清的父母。在得知女兒受傷的當(dāng)下,兩人便趕緊買了火車票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青清說要留下來的時候你是怎么跟我們保證的?”青媽媽一見葉弋晨就惡狠狠咬牙切齒的問。
一向威嚴(yán)在外的葉弋晨只是謙卑的低著頭,任由青媽媽的指責(zé),不說話。
“好了,他在部隊待著哪能什么地方都照顧到,你家閨女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他葉弋晨整天跟著護著不成。”對于妻子的無禮,青爸爸也顯得有些無奈,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了指青媽媽以示不滿。
抽出時間來看青清的趙小貝正好在醫(yī)院門口看到了這一幕。有些尷尬的不知該上前打招呼還是先轉(zhuǎn)身躲起來比較好。
“你怎么在這?”察覺趙小貝的葉弋晨驚訝地偏頭。
“額……黃班長熬的骨頭湯我給送來。”
“給我吧。”
“哦。”把手中的保溫桶交給葉弋晨后,在跟青家爸媽打了聲招呼后便轉(zhuǎn)身回去了。
盡管青爸爸青媽媽都強烈邀請她一定要上去坐坐,趙小貝也還是以單位有事忙為由快速離開了。
為什么不上去?其實單位有事根本算不上什麼借口,不是什么大事王桂林完全可以解決好,之所以不上去,只是不想再次刺激到青清不穩(wěn)定的情緒罷了。
其實,早在青清剛轉(zhuǎn)入普通病房的時候她就來送過飯了,那時候的青清也不知是因為車禍?zhǔn)芰梭@嚇還是怎么了,一見她就嚇的不得了,嘴里不停的喊著讓她滾,情緒激動異常,整個人像瘋了似的嘶吼著,房間里的水果、鮮花被她扔了一地。那是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女神與女神經(jīng)只在一瞬之間,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溫婉可愛的人一旦爆發(fā)起來,蘊藏的能量是無窮大的。
“礙于病人現(xiàn)在的情緒比較激動,趙小姐,建議你還是改天再來看她吧!”
及時趕到的青清的主治醫(yī)生這么告訴她,并把她推出了病房,關(guān)上了門。
趙小貝自認(rèn)為一直以來跟青清的關(guān)系還不錯,怎么也不曾想到過年的時候兩人還一起猜燈謎,幾個月過去之后竟是在此情此景下相見。心里雖隱隱猜到跟那晚她看出她對葉弋晨有意有關(guān),又不敢求證。這種事,說與不說都會惹得他人不快,倒不如順其自然來得好一點。
之后再要送東西她就是讓小王跑腿了,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的出現(xiàn)又惹得天下不太平,畢竟病人的情緒也會時刻影響著病人的康復(fù)。今天正好要到市里出公差,既然離中心醫(yī)院不遠(yuǎn)她便自己提了來,不過當(dāng)她走到病房門口又沒有勇氣了。在走廊的窗戶上看到葉弋晨身影的她,以為救星到了便一個閃身沖進了電梯里,一出電梯門沒走幾步就聽到了青媽媽的責(zé)問。
不過是前女友的妹妹,葉弋晨為何要如此精心盡力的去照顧?
坐在車上的趙小貝開始在心里暗自忖度起來。
趙小貝只知道青清突然變得很討厭自己想找葉弋晨幫忙,又哪里知道葉弋晨在青清面前也沒得到多少好臉色。
“丫頭,看誰來了?”葉弋晨一進門就一如既往的溫柔的對她笑,對于青清的冷漠視若無睹。
“爸,媽,你們怎么來了?”
“孩子,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們能不來嗎?”
父母孩子相聚,葉弋晨貼心的提著水壺走了出去。這么多年過去,他一直都在盡量的幫助著這個三口之家,雖然他們從未把自己當(dāng)外人看待,可他卻始終把自己定義為一個外人。既然是外人,自然是不能打擾到他們一家人的團聚的。
親人相見自然是兩眼淚汪汪,加上又是此情此景,就更顯悲傷了。青媽媽一放下手里的東西就忍不住與女兒抱頭痛哭,青爸爸雖然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也不難聽出他那富有磁性的哽咽聲。
等到青媽媽和青清相擁著哭完了,葉弋晨這才推門而入,把桌上的保溫桶打開,盛到青清的面前。
“弋晨,你先回去吧。都這么多天了,你肯定也累壞了,我們既然來了,這兒就交給我們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工作上的事肯定還有很多等著你回去處理呢!”青爸爸和藹的說,大女兒去世后這個女婿不僅沒跟他們疏遠(yuǎn),反而盡心盡力,如今小女兒受傷他又忙前忙后東奔西走的照顧著,已實屬難得,心里多少有些虧欠和心疼。
“對啊,回去吧。孩子,阿姨剛才說話不中聽,你別往心里去!”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青媽媽也附和著。
倒是青清,一直都沒說話,只是眼睛死死的盯著葉弋晨,似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個洞。
想著既然青清暫時有人照顧,而且青家爸媽照顧起來肯定也比自己照顧起來方便的多,葉弋晨也就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那我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不用,你忙你的,這兒有我們呢!”青爸爸沖他揮手,示意他自己可以搞定。“看你這眼睛全是血絲,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是。”葉弋晨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就要走。“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兒給我打電話。”
“去吧。”
在葉弋晨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青清突然叫住了他,這是過年后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你就這么走了嗎?”
“你這孩子,人家弋晨不得回去工作啊!”青媽媽責(zé)備著女兒的不懂事,臉上透著輕微的不滿。
葉弋晨沒說話回頭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她又大聲喊道,“你準(zhǔn)備回到她的身邊了,對嗎?即使我殘了,廢了,也還是爭不過她。”
說著說著青清的眼圈一紅,又無聲的流下了一顆顆滾燙的淚珠,自嘲的說,“也是,我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都爭不過她,更何況現(xiàn)在呢!”
“怎么跟你姐夫說話的呢!”青爸爸小聲的責(zé)備著,眼睛留意著周圍人的眼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青清喜歡葉弋晨這件事他是一早就看出來的,從青瑤第一次帶葉弋晨回家吃飯時青清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了。他也相信自己一向機敏的大女兒青瑤也早就看穿了妹妹的心思,所以才會在臨終之前拜托葉弋晨照顧好青清。
要說,讓葉弋晨來做女婿,他是絕無二話的。不過他也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葉弋晨之所以對青家這么在意不過是因為他念著跟青遙當(dāng)年的情誼。如今若他們堅持要把青清許配與他,他也肯定不會拒絕,而且會盡心盡力的照顧好。然而作為過來人的他也同樣深知這樣對他和青清來說都不公平,勉強在一起的他們不會幸福。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這個念頭也就一直被他悄悄的藏在心里,不曾跟任何人提及過。如今聽青清這口氣,葉弋晨似乎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一想到這么好的女婿人選要變成別人的,他的心里就覺得空空的。
“姐夫?呵呵,他跟我姐結(jié)過婚嗎?姐夫……真好笑。”青清重復(fù)著父親的話,一邊流眼淚,一邊笑,面目猙獰。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丟下這句話,葉弋晨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一下樓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單位。
“姐夫?呵呵,他跟我姐結(jié)過婚嗎?”
青清的話猶在耳邊響起,就如同幾個月前在過年的時候一樣,在他的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青清讀高中的時候就對軍營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后來因高考失利與軍校無緣。
那時候的她還特意咨詢過他就讀的軍校的名字和里面的專業(yè),一度揚言有一天她也要和葉弋晨一起穿著軍裝在軍旗下宣誓。
既然她難得一次到軍營里過年,自己又因為到處有事兒忙不過來便讓趙小貝幫他陪她到處走走、看看,這是葉弋晨的初衷。想來兩人都是女孩子,年紀(jì)又相仿,關(guān)系也還不錯,青清跟趙小貝在一起肯定會玩兒的很開心。果然,不出他所料她們倆確實玩兒的很投緣,很和諧。
只是大年初二那天晚上不知怎的,青清在看完演出后就一直不吭聲,一路上走路橫沖直撞,好幾次人家路過的戰(zhàn)士讓她,她也要故意去撞人家。
知道她愛耍小孩子脾氣,一回到宿舍葉弋晨就開始說好話,拿兜里的糖哄她,逗她開心。
可不管怎么樣,好說歹說她就是不理他,葉弋晨也不是特別有耐心的人,既然她不說話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單位里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他呢。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先走了。”扔下這句話,葉弋晨抬腿就要走。
“你喜歡上她了對吧?”坐在床邊的青清面無表情的問,那態(tài)度即使在酷暑的烈日下也會覺得渾身戰(zhàn)栗。
“……”
“不說話,看來我猜對了。”
將伸在門把手上懸空的手收回,葉弋晨不明所以的望向她,思忖著:難道這就是她生氣的理由?
“被我說中了很吃驚是吧?還是說其實你自己都沒察覺到?”青清迎上他的目光回望著他,露出苦澀的笑,眼里滿是悲傷,閃著瑩瑩淚花。
“時間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你是要去找她嗎?”她問,聲音里帶著哭腔,“我第一次來的那天晚上,你也是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黑漆漆的房間里然后去找她。”
葉弋晨有些驚詫的瞪大了雙眼,再輕輕的瞇成了一條縫。
“不用這么驚訝的看著我,我都在窗戶上看到了。還有你今天看她跳舞時的表情。是,你掩飾的很好,可你的眼神騙不了我。那種恨不得融化一切的目光,即便是在當(dāng)年你看姐姐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為什么?為什么我等了這么多年,我以為我只要等到你的傷口愈合了你就能接納我了,為什么你又愛上了別人?”
“你不是答應(yīng)過姐姐會好好照顧我的嗎?”突然一改之前的盛氣凌人,青清溫柔的說著站了起來,走到了葉弋晨的面前,伸出手臂,穿過葉弋晨的手臂環(huán)住了他的腰。
“別這樣!”葉弋晨有些不自然的想把青清從自己懷里拉出來,不僅沒成功反而被她抱的更緊了。
“不要離開我,你答應(yīng)過姐姐會照顧我的。”幾近祈求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青清的眼淚唰唰的往下墜。
被抱得有些慌亂的葉弋晨手里不斷的在身前身后忙活著,試圖用不傷害到她的力度將青清拉開,嘴里又不停的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解釋著,“是,我是答應(yīng)瑤瑤要照顧好你,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就要在一起,你明白嗎?清清你聽我說,照顧有很多種,不一定只有愛情你明白嗎?”
“我可以像哥哥照顧妹妹,姐夫照顧小姨子那樣照顧你,但不是愛人。”
葉弋晨急出了一身汗,才終于把青清從懷里拉出來。
在看到青清那淚眼婆娑我見猶憐的模樣時,又覺得于心不忍,但理智又告訴他不能動惻隱之心。
“騙子!你當(dāng)初明明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突然被葉弋晨拉離懷抱的青清有些竭斯底里。
“對,我是說過,我也一定會做到,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只不過是以家人的身份。家人!不管將來我跟誰在一起,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姐夫!我保證。”
以為青清是害怕自己因為有了新的感情而疏遠(yuǎn)她的葉弋晨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不想竟再次惹惱了她。
“姐夫?你跟我姐結(jié)過婚嗎?上過床嗎?憑什么每次一上來就以我姐夫的身份自居?”
“……”
“你為什么喜歡她不喜歡我呢?是因為她長得比我漂亮還是比我溫柔?你跟我說,我改還不行嗎?”青清說著,又撲到了葉弋晨的懷里。
細(xì)小的手臂像兩條柔軟的蛇纏上了葉弋晨的脖子,抹著粉色唇彩的唇朝著葉弋晨微抿的暗紅色嘴唇不斷的向上攀升,在快要碰觸的時候,葉弋晨頭一偏,青清沒能得逞便又湊著嘴唇朝他的嘴上湊去,無處可逃的葉弋晨厭惡的將繞在脖子上的那蛇一般的胳膊掰了下來。
“你現(xiàn)在做的就是她永遠(yuǎn)也不會做的!”冷冷的扔下這句話,忍受不了青清不自重不自愛的葉弋晨轉(zhuǎn)身摔門而去。
空蕩的房間里只剩下青清一個人靠著房門一路下滑,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獨自哭泣。
隨著司機的一句到了,葉弋晨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
那兩位被關(guān)禁閉的戰(zhàn)士正在值班,看到葉弋晨的時候還不忘熱情的打著招呼。
葉弋晨這才想起之前趙樹成在醫(yī)院里跟他談得那些話,整個人宛若大冬天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了腳心。
他忘了,現(xiàn)在的趙小貝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趙小貝,她是將軍的孫女兒,高官的女兒。而他葉弋晨呢,不過是一個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
霍立翔還算小康家庭都要靠與趙家聯(lián)姻來獲得遷升提拔,那他葉弋晨呢,恐怕一開始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他是有所圖吧。即便將來他憑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的走遠(yuǎn)了,也不會有人相信那是他的個人實力,如果他一直碌碌無為,別人肯定又會覺得他沒出息。想到這些,他突然開始有些慶幸,甚至說竊喜,還好自己當(dāng)初沒有一時沖動就跟她表白。
“我可是等著你叫我大哥的那一天呢……”
趙樹成臨走時的話,讓葉弋晨莫名的覺得有些感動。
“參謀長,我可能要辜負(fù)您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