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韓亞心身影一晃就已經站在了門口,風無疑不悅的看了一眼門外,只見門外是一隊黑衣人,當頭的人手里握著弓,腰間別著一把寒光閃閃染了血的寶劍,身后的人目中寒光閃閃。韓亞心心里冷笑了一聲,暗自道了一句原來是同道中人!
“識相的讓那小子滾出來!”那領頭人身后的一人道。
“好大的口氣!來到我紅塵客棧還敢這么說話,我也只能說句佩服,不過,冒犯之罪,我勢必要追究于你們!”韓亞心還未開口,就聽到一個女子如是說道。
風無疑回頭,才知道原來是鳳九歌身邊伺候的那個丫頭,今日她穿了一身青藍色長裙,淺藍色對襟上衣,頭上挽著朝陽髻,插了一支金鳳銜珠的釵子,還有幾支老坑翡翠的簪子,一雙明珠玉鐺在耳畔搖晃,穿著打扮雖然比不上鳳九歌的華貴,但是那凌人的氣勢卻有鳳九歌的五六成,想必這也是常在她身邊的緣故。韓亞心回頭看了,道:“流雙姑娘下來了,這事兒有些麻煩,不過還不需要勞煩主子,所以姑娘看了帳就回去吧!”這話很客氣,但是卻是在陳述他的決定,不容他人置喙。
流雙姑娘下來,睨了一眼門外的人道:“以韓掌柜的能力,這種小事的確不需要主子過問,我也是看不過才多了嘴,還請韓掌柜不要怪罪。流雙就先行告退了?!闭f罷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禮,然后轉去了后廚。
而打了一個滾進來的人早已經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土,道:“風樓主!攪了你的雅興真是對不起,不過我也是沒辦法,從昨天起他們就一直追著我,我也沒辦法!韓掌柜,這里就交給你了!”說罷,毫不客氣的上樓去了,身形雖然有些搖晃,但是他挺直的脊梁正無聲的宣告著他的堅持。
看到韓亞心并沒有阻止紅衣人上樓,而紅塵客棧里一個小丫頭都敢嘲諷他們,那些黑衣人有些惱意。領頭的人道:“看來你們是執意護著他了?”
“進了紅塵客棧,不許動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規矩。如今那位公子已經是我們的客人,如果我放你們進去,豈不是自砸招牌?”韓亞心笑道。
風無疑默默的往旁邊靠了靠,鳳九歌身邊的人說話都這么狂妄,可是卻沒有見過真本事,早知道插科打諢可頂不過真刀真槍。這是一個好機會!他已經全然沒有了方才被人打擾的不悅,而是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充滿興趣。
“那我們就比一場,我們贏了就把他交出來!”那方有人道。
“你們追了他一日,我們若是此時贏了你們,未免落人口實,要我們紅塵客棧的顏面往哪里放?況且,就你們這些人,根本不值得我們出手,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去向你們主子請罪!你們主子要是知道人是留在了這里,也不敢問罪于你們!”韓亞心道。
“那你們是要執意收留那個柳花錯了?”領頭的人問道。
風無疑心頭一震,竟是柳花錯!當日楚巫山莊莊主還是江若之時,鳳九歌號稱天下第一殺手,即便是知道鳳九歌不過是個代號,每一任都很優秀,但是天機十二殺橫掃天下的威名,鳳九歌穩居天機十二殺之首的傳奇還是讓他記憶猶新。而當鳳九歌成為水靈圣主,這個憑空出世的柳花錯就成了天下揚名殺手,而且大有問鼎天下第一之勢。此番他來,是為了避難?還是為了與樓上那個眼高于頂的女子一絕高下?畢竟,她現在就是鳳九歌。風無疑眼中精光閃過,微不可察的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如果為了避免和幾只瘋狗動手而出賣自己的客人,那我們紅塵客棧還怎么立足連城?”韓亞心冷笑道。
那領頭的人執了劍就要動手,只聽樓上傳來悠揚的琴聲,恰是《梧葉舞秋風》,配上不時飄落的柳葉,倒也有幾分合景。韓亞心嘆了一口氣。風無疑疑惑的道:“方才還信誓旦旦,怎么這么快就嘆氣了?”
“你沒聽見琴聲嗎?這是主子醒了,心情不錯,待會兒要是知道,恐怕又要有麻煩了!”韓亞心一臉苦悶的道。
“現在——醒了?”風無疑抬頭望了望天,這會兒太陽已經偏西,明明是又要天黑了嘛!按耐下腹誹,風無疑不恥下問的道:“會怎么樣?”
“費點事把他們主子請來唄!”韓亞心送給風無疑兩個白眼,然后直接叫道:“出來打掃門口!不出力的晚上不許吃飯!”然后瀟灑的轉身回客棧了。風無疑道:“這就可以了?”只見幾個伙計放下手中的活兒對客人道了一句稍待便出了門去。幾人手一晃便握了一尺長的匕首,而對方用劍,看上去他們并不占優勢??墒谴麄兂鍪?,就像一個個幽靈般神出鬼沒,不到一刻鐘就已經完事了,其中兩個駕來了車,把尸體收了,其他的進去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而客棧里的客人也都面無異色,仿佛根本不知道門外剛才進行過一場殺戮。地面上連血跡都沒有留下。他們敢在門口殺人,根本就不怕別人知道,只不過是不想再掃一遍地。
“紅塵客棧果然好本事!就這樣縱容殺人無數的柳花錯,難道是他與你們本就是一伙兒的?”門外突然出現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一身海藍色紳衣,腰束黑色嵌貓眼兒石的玉帶,頭頂一頂赤金云鶴飛翅冠,配一支紫玉石的簪子。
“我想這位客官方才已經聽清楚了,我紅塵客棧不怕事,這凡事講究一個理字,我們要沒有用客人的性命換取自己的一時安穩的道理。若是客官覺得我紅塵客棧是有意包庇柳花錯,我也沒辦法?!表n亞心道。
風無疑坐在了窗臺上,笑嘻嘻的道:“韓兄!看來今日運勢不好,接二連三遇到來挑釁的呢!”
韓亞心睨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忽然,柳花錯自樓上下來了,見到那人笑道:“賀掌門別來無恙???”
“柳公子怎么下來了?”風無疑笑道。
“本想睡一覺,奈何肚子不爭氣?所以只能下來祭五臟廟了!若不然我哪里會穿這么丑的衣服?”柳花錯無奈的道。
看了他一頭青絲濕漉漉的披著,穿了一身藏青色流紋緞的衣服,風無疑沒覺得哪里不妥,倒是韓亞心臉都綠了,然后一甩手道:“這事兒我不管了!”
“難不成流雙姑娘借我的衣服是你的?”柳花錯驚道。
“怎么?你還不愿意?這可是韓大嫂子親手做的!要不是你長得太不正好,來的時間也不趕巧,龍安和赫連楨都出去了,你可是連這個也沒有的!”流雙姑娘從樓上下來,笑著說,“韓掌柜,來者是客,他不會說話,你與他計較什么?憑白丟了你的身份。”
韓亞心滿臉不愿的道:“有這么不知好歹的客人嗎?”
“看來,你們還真是一伙兒的!”賀掌門道。
“賀知青!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已經得了你想要的,又何必苦苦相逼于我?”柳花錯瞪眼道。
“是嗎?在我看來,得寸進尺的人是你柳花錯呢!你先是殺害我青城派掌門,又與紅塵客棧一起聯合昆山派對我青城派出手,你們是什么意思?”賀知青道。此話一落,門外就出現了大批的青城派弟子,看來他確實是有備而來。
風無疑看著眼前的這一出好戲,想著鳳九歌會不會出來為她的屬下收尾,若是能見見她的武功就再好不過了,那樣才能真正的證實她就是鳳主,不是為了擺脫危機,不是為了眼前的糟心事。
“現在怎么辦?飯還沒吃,打架我肯定不行了。”柳花錯道。
“現在辦法有兩個,一個是把他們都殺了然后跟他們講道理,一個是先跟他們講道理然后把他們殺了。”韓亞心沒好氣的道。
“這有區別嗎?”柳花錯叫道。
流雙聳了聳肩,表示沒意見,里面的客人照樣神色如常。竟像根本不知道這里要發生一場惡斗。
“我覺得有區別,不過我不打算動手?!表n亞心好整以暇的道。
“那誰動手?”柳花錯問。
“這里不是有流雙姑娘嘛!”韓亞心道。
流雙慌忙擺手道:“這件事不歸我管!”
看著三人你來我往,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是再一想今日的目的,賀知青也不氣惱了,只是有些怪昆山派的人還不來,再不來自己就要吃虧了。而此時樓上的琴聲忽然變了,本是悠揚婉轉的曲子,卻突然換成了肅殺氣息極濃的《十面埋伏》。《十面埋伏》本是琵琶曲,可是用琴奏出來卻給人一種另樣的感覺。然而過了不到兩刻,琴聲又變了,變得極為亢奮,弒殺,像一條剛出水的蛟龍急欲吞食周圍的生靈,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聽了這琴聲,韓亞心和流雙的道臉色都變了,柳花錯也蹙了眉頭,而賀知青則感到了深深地不安。風無疑一個激靈翻身從窗臺躍下,匆匆上了樓去。
風無疑還沒有上到鳳九歌所在的樓層,就聽到她的聲音,夾雜著內力,震壓的眾人喘不過氣來。她涼涼的道:“既然他與昆山派想要借此趕我出連城,那我就讓他如愿以償!從此以后,這世上再也沒有青城派與昆山派了!”
“好狂妄的女子!不過仗著有幾個錢和幾個得用的手下就敢跟我們叫板!”一個賀知青道,此時一個老人站在門外道:“無知小兒!”他頭發花白,一臉的褶子。
“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既然主子發話,那就來個擒賊先擒王!”流雙說完已經出手,一掌劈向正門口的賀知青。
賀知青躲過,然后反手就要拿捏流雙的脖頸,流雙一彎腰閃了過去,抬起右腳向他身下踢去。賀知青往里退了幾步,流雙反過身來追擊……韓亞心直接越過他們向門外的老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