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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九歌傳

第五十六章焉知非福

王家人終歸還是被處置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被賣的女人也都有了個去處。一場大鬧婚宴掀起的腥風血雨終于過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就好像在水中投了一枚石子,時間到了,自然就沒有了漣漪。

蘇幕城站在姑蘇的城墻上看著王家旁支的人背著干癟的包袱向南而去,一路上老幼相扶,男男女女皆是一樣的凄苦之色。他也忍不住流下淚來,他問身邊的亭貴道:“前面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前面會有人照應他們的,只不過,皇子這么做與皇上的意思相悖,這……”亭貴道。

“無妨!”蘇幕城擦干了眼淚,道:“他們離開了姑蘇也沒什么不好,就在這里,誰知道那天是不是就死了呢?刑場那邊——是不是已經——”

“時辰還沒到,皇子現在去還能見王大人一面。”亭貴低著頭道。

“不去也罷,我有何顏面去見他們呢。”蘇幕城垂首道。

亭貴道:“這事也不是皇子說了算的,王大人明白的,只不過,王大人疼了皇子這么些年,皇子好歹去看他一眼,莫要為了自己不忍反而讓他心寒。”

“可是……也罷!走吧!”蘇幕城嘆了口氣下了城墻。

這邊鳳九歌慢慢的挪上了城墻,靈兒不滿的道:“大清早的,你不好好歇著,非要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鳳九歌一笑,道:“這么多天悶在府里,出來散散心!”

“我看你散心是假,出來看戲是真。王家已經倒了,你還打算怎樣?我可是真怕你把這姑蘇城都拆了的。”靈兒沒好氣的道。

鳳九歌但笑不語,只是看著王家漸去漸遠的隊伍,發了會兒呆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只知道王家離了這繁華地,哪里又知道,若是王家真的教育有方,子弟有才,過個一二十年再起來便又是百年繁華。若是子孫不才,離了這里他們才有一條活路。”

“你說的是這個理,可是有誰愿意呢?這一次不少外戚勛貴都遭了秧,是時候選上人來了。這件事那么多人都上了心,你怎么不打算呢?”靈兒道。

“你當皇帝舅舅是傻的嗎?他把事情都做完了,底下的人怎么接手?這用人的事他心中自有計較,他們算計不來的。至于安插我們的人手的人,你們不用考慮,只需要盯緊了鳳忘笙的人就好了。”鳳九歌道。

“公主不防著皇帝,倒要防著教主,也是稀奇。”靈兒道,“對了,聞梅說明揚公子想回姑蘇,公主看怎么回他?”

“聞梅?那個聞梅?”鳳九歌問道,她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不過聽名字應當是與她有幾分關系的。

“就是明揚公子來的那天來傳話的丫頭啊!”靈兒道,“我看明揚公子身邊缺一個有拳腳的人保護,她與那位長的又有幾分相像,所以把她送去了。”

“明揚公子沒有怪罪嗎?”鳳九歌道,“以他高傲的性子,他該拒絕才是。”

“金玉滿堂再好,怎抵得過眼前的溫香軟玉?公主也該知道,有些東西,看著美好,卻并不適合自己,明揚公子是聰明人,公主說呢?”靈兒笑道。

鳳九歌點著她的額頭道:“你什么時候也會說這些了?難道是得了高僧點化不成嗎?”

“靈兒沒跟著高僧,卻跟著公主這個高人啊!”靈兒笑道,隨即又收斂了笑意道:“公主的謀算,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我只是不明白,公主為每個人都安排好了一切,怎么獨獨沒有安排自己?”

“靈兒,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難道,你也活膩了嗎?”鳳九歌笑道,只是眼底卻是一片肅殺。

靈兒跪下道:“靈兒不敢!是靈兒逾矩了!求圣主責罰!”

“起來吧!若有下次,自己去司令堂領罰!”鳳九歌道,然后轉身下了城墻。城墻厚十丈,中間甬道有青石臺階,拾級而下,長長的宮裙后擺拖在地上,像是在青石板上盛開了一朵嬌艷的牡丹。青石的古老蒼涼與她鮮艷的衣裙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卻讓人說不出一份不妥來,只讓人覺得美得像一副畫。

“數日不見,公主已然是全有之人了,真是可喜可賀啊!”一道清影飄來,站定在鳳九歌面前,鳳九歌只是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多日不見,風樓主的嘴巴依舊討人嫌的很呢!”

“公主的脾氣怎么還是不好呢,我夸了公主,公主也該夸我才對啊!”風無疑佯作委屈的道。

“風樓主,你今年幾歲了?”鳳九歌道,然后徑自走去。

風無疑詫異的道:“這是怎么了?見到我就沒個好脾氣?”

“風樓主多擔待,原是靈兒惹了圣主生氣的。”靈兒屈身行了一禮道。

風無疑笑了一下,道:“你招惹了她,受氣的卻是我,你說該如何是好?”

“靈兒在此給風樓主賠不是了,除了這個,靈兒什么也給不了風樓主了。”靈兒低頭淺笑道。

“你哄我呢!你是她身邊的人,好東西還能少了?”風無疑笑道。

“金玉之物,風樓主還少嗎?”靈兒笑道,然后提步趕上了鳳九歌,兩人遠遠的去了。

風無疑看著她們遠去,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可是到底誰是塞翁呢?真是個不怕死的女人啊!”

“樓主,我們急急忙忙趕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個女人禍害人嗎?她根本就是一個瘋子,損敵八百自折一千!”阿木跳出來道,他那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風無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道:“你懂什么?如果她把這點東西看在眼里,就不是她了。”

“不明白。”阿木搖頭道。

“不明白就對了,因為——我也不明白!”風無疑搖著手里的折扇道。

“那你還敢……”阿木驚道,剩下的話卻被風無疑瞪回了肚子里。

“走吧,我們去姑蘇城里轉轉,上次來只顧著幫白莫林給他姐姐備嫁妝了,這次怎么也得好好看看。”風無疑開懷大笑道。

“那我們住哪里啊?還住白府嗎?”阿木驚喜的道。

“不去那里還去哪里?”風無疑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可是誰是塞翁呢?鳳九歌,你欠我們父子的,我一定讓你償還!”一個戴了帷帽的男子咬牙道。

“公子,我們既然已經到了姑蘇城,是不是直接去楊柳巷?”旁邊的男子道。

“去楊柳巷?不不不!我們不去那里!”那所謂的公子搖頭道。

“那我們去哪里?外面的人多事雜,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才是。”那男子小心的道。

“我聽聞姑蘇城的望江樓是天下一絕,我們既然來了,怎么能不去看看呢?”那位公子笑道,隨即起身離去。

男子嘆了口氣道:“公子未免太過狂妄了,望江樓既然是鳳九歌的地盤,你若去,她怎么會不知道?但愿君盟主能早些趕來吧!也不知道君盟主能不能與她對抗!”

“盟主,我們只要快走三天就能趕到姑蘇城與古公子回合了。”穿了黑衣的仆從道。

那位盟主轉過身來,赫然是那日死也不肯把鑰匙交給暗夜的君孤影。他身上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懵懂無知,得知自己是私生子,又知道自己一向敬愛的兄長原來如此看不起自己,又在自己的渾渾噩噩中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兄長,毀了血蓮,焚了天門山。他自己更是淪為他人的階下囚,只不過,老天有眼,讓他逃了出來。他并沒有把所有的財富交出來,他知道,鳳七夕也知道,因此才留下了一條命,現在,他要用剩下的這條命和僅余的財富向鳳七夕與鳳九歌討回血債。

君孤影臉上沒有喜怒,只是淡淡的道:“各大門派都收到鳳忘笙將會來姑蘇的消息了嗎?這一次的除惡大會,所有的人都得來!若是不來,就告訴天下人,他們與云教是一伙的!”

“是!給各大門派的請帖已經發出去了!現在基本上都已經收到他們的回信了!到了九月,所有的人都會來齊的!”仆從道。

“好!鳳九歌!你不是不想承認自己是鳳九歌嗎?那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鳳忘笙命喪姑蘇!哈哈哈哈哈哈……”君孤影狂笑道。

那黑衣仆從眼珠轉了轉道:“那小的先先去了,看有沒有各大門派傳過來的信來!”

“下去吧!”君孤影大手一揮道。

黑衣仆從出去后冷笑了一聲,不屑的朝里看了一眼縱身離去。

“少主!梁大人傳了信來。”一人進來道。

鳳凌霄揉了揉太陽穴,道:“說了什么?”

“大人說,君孤影打算在姑蘇回合,然后集結各大門派在姑蘇為難教主。”那人回答道。

“傳信給天機大人,把這件事告訴他,我們雖然不怕他們,但是他們也是夠煩了。”鳳凌霄道,“平生,姑蘇如今如何?”

“姑蘇的情況?古向西到了姑蘇城就四處閑逛,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平生回答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鳳凌霄有些不耐煩的道,話未說完就被來人打斷了,那人一身黑色緊身衣在濃重的夜色里竄了出來,進了鳳凌霄的屋子,一開口就道:“北周皇后鳳挽月派我來請公子的示下!”

蘇月寒涼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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