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寧!你這是什么意思?”林明昌被縛在椅子上,囚禁了多日,終于見到了人,他不滿的發泄著自己的怒氣:“我是林家的家主!你這樣對我,是想與我林家為敵嗎?”
“林家主,這話,你說錯了。”顧止盈從晉寧身后出來道,他的手里把玩著一把小巧的匕首,寒光閃閃,讓林明昌直覺的感受到了危險和恐懼。
林明昌顫抖著問:“你什么意思?”
“顧家侄兒的意思是——你已經不是林家家主了!”莫寒在一側道。
“胡說!我還沒有死!林家家主之位怎么會易主?”林明昌怒道,說是生氣,但是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恐懼——如果他還是林家家主,也許眼前的還會有幾分忌憚,可是如果他不是了,他不敢猜測自己會遭遇什么。隱世世家,說的好聽,其實也不過是明哲保身罷了,誰的手上沒有幾樁血案?
他遲疑的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目光寸步不離的盯著那把匕首,似乎是生怕一個錯眼那把匕首就會插到他的身上。
“我們想做什么?我們倒是要問問你,你以隱世世家的名義勾結德親王府,參與謀殺長樂公主是想做什么?你愛榮華富貴,想要以此討好當權者,我們不管,可是為什么要拖上其他世家?”顧止盈道。
“不!不是的!我是被迫的!我是無辜的!”林明昌慌忙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姓林的就不是好東西!”晉寧道,“難道那契約文書是有人按著你的頭硬要你寫的嗎??”說著他就要動手打林明昌。
林明昌往后縮了縮身子,奈何他被困在椅子上,根本就挪動不了。他灰敗的臉上流露出祈求的神色,奈何無人買賬。
莫寒道:“晉兄別急!若是為了這樣的人氣壞了自己豈不是不值當?”
林明昌聽了這話,忙把求救的目光向莫寒投去,怎知莫寒下一句便道:“這事,本就是林家的過錯,如今林家現任家主既然已經認錯,那就讓他寫一份認罪書遞交長樂公主也就是了。若是長樂公主還不滿意,我們再把他交出去就算是了事了!”
“此話有理!只愿公主能惦念我們的護駕之功,從輕處罰,也給我們留一些顏面。”晉寧道。
“嗯,但愿吧!”顧止盈道。
“你們這群小人!”林明昌罵道,“同樣是隱世世家,憑什么你們可以投靠白莫鳳!我就不能投靠楚皇!beibi!無恥!”
“我們本打算置身事外的,可是卻被你拖進了這渾水里!”莫寒道,“如果不是你以隱世世家的名義與他們訂立契約,我們何必投靠一個女人!”
“如果你們投靠的是楚皇,跟我站在一起!也許輸得就長樂公主!”林明昌叫道。
“你以為,憑幾個皇室隱衛,王府死士,還有你們林家的幾個送死的,能夠與整個楚巫山莊和云教、鳳家為敵?”晉寧道。
“不可能!鳳凌霄怎么可能幫她!”林明昌叫道。
“為什么不可能?”顧止盈道,“你怎么知道,鳳忘笙就一定死了?而且還是死在鳳九歌手上?”
“城破了!大家快跑啊!”不斷的有百姓拖家帶口,背著簡單的包裹,扶著老人帶著孩子朝北城而去——據說那里沒有人圍城,是一條生路……
男人的埋怨聲,女人的咒罵聲,孩子的哭聲,老人的祈求聲,遠處的交戰聲……連成一片,組成了人間地獄。
更遠的地方傳來大楚軍隊的號令聲,似乎喊的是:
“大楚皇帝天威!繳械不殺!布衣不殺!”
“傳長樂公主玉令!所有大楚軍士不得劫掠!不得奸、淫!不得濫殺!違令者斬!”
“傳大楚皇帝令!降者不殺!”
“傳令!招降北周宇文氏族!”
南王宇文衡想要勒令那些人不要逃,可是,他張不開口,他沒有立場。他逆著人群奔跑的方向,向著城門奔去。
“沈江離呢?他不是在守城嗎?”南王宇文衡叫道。
一匹白馬馱著一個白衣白甲的人從一旁出現,手里握著一柄長槍。明晃晃的日光照在鐵甲上,發射出凌冽的寒光。日光自南而來,背光的人像是從天而降的神兵神將。
“沈江離?你怎么會在這里?”南王宇文衡勒馬道。
“你不是找我嗎?所以我就來了啊!南王!”沈江離笑道。
“你背叛大周?”南王宇文衡道。
“背叛?我什么時候說過效忠你們嗎?”沈江離笑道,“你可知道?我本可以是脫離楚巫山莊的鳳雙亭,從此逍遙世間,是你們逼鳳挽月那個女人把我卷入的!”
“你是鳳雙亭?”南王宇文衡心中一涼,道:“那——你說的絕命郎中是誰?他當時也在大殿上,對不對?”
“其實有時候你也很聰明的,只不過以前太自私了一點,而以后,沒有機會了。”沈江離笑道。
“那你為什么還要為鳳九歌做事?在大周有多少事是她指使的?”南王宇文衡道。
“她不需要指使,她只需要,順水推舟就夠了。”沈江離道。
“哈哈哈哈……可悲可嘆啊!原來我們都敗在了一個女人手上!”南王宇文衡大聲道,眼里閃現出了淚花。
“她不是一個平常的女人,她是這天下的主人,她說這天下交給誰管理,誰才能接手。”沈江離道。
南王宇文衡道:“你以為她是神嗎?她說這天下是誰的就是誰的,那如果她說這天下歸街角的叫花子你們也信嗎?哈哈哈哈……”
“那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為什么你不關心關心絕命郎中有沒有要了北王宇文浩的命呢?亦或者是擔心擔心逃走的端王宇文明旭?”沈江離道。
“你們一步步把我們宇文氏bi到這個地步,難道還會留下后患嗎?”南王宇文衡道。
“鳳凌云,你們鳳家想謀反?”北王宇文浩喝道。
“謀反?端王喝多了吧?謀反的是獨孤氏,而我鳳家是平叛的功臣!”鳳凌云笑道,他一身的白衣,沒有繁瑣的紋飾,與往日張揚的炫耀他是鳳家子弟的白衣大相徑庭。那樣的白,是慘白,是葬服的白。
北王宇文浩道:“我明白了!東城和西城的動蕩是你們做的!”
“不不不!那是你的好皇兄南王宇文衡做的!他想逃走!拋棄你們所有人!他才是背叛者!”鳳凌云道,“今天就是大周的國殤!難得的,本公子愿為你們穿白!”
“原來千年世家鳳家也不過是欺名盜世之徒!”北王宇文浩道,“你們想怎么樣?改朝換代?還是把大周的玉璽進獻給你們鳳家的仇ren大楚蘇氏?好朝天闕?”北王宇文浩大笑道。
“改朝換代?這樣的事鳳家已經做膩了。進獻玉璽?蘇氏雜碎怎么配!朝天闕?看他們自相殘殺豈不是更好?”鳳凌云道。
“那你們到底想怎么樣?你們覺得大周被你們這群佞臣折騰的還能夠抵抗楚軍嗎?”北王宇文浩道,“你們以為傀儡就可以無限制的折騰嗎?”
“傀儡?的確,宇文氏是鳳家的傀儡,可是,獨孤家就不是嗎?今天,你們都要為大周陪葬。”鳳凌云道,語氣里的惋惜倒像是諷刺。
“是嗎?”北王宇文浩道,“那,就讓我做第一個為宇文氏殉葬的人吧!”他緩緩的抽出腰間的寶劍道:“來吧!”
一個宮禁侍衛打扮的人跑過來——這里是第二重宮門與第一重宮門之間,第三重宮門與第二重宮門之間圍著敦陽侯,那里面獨孤氏與宇文氏正在混戰。這里,是鳳凌云為北王宇文浩安排的墓場。宮門外,攔住的是妄想意圖阻止這一場屠殺的人。
那人在鳳凌云身旁說了什么之后,鳳凌云笑道:“北王宇文浩,你可以死而瞑目了,南王宇文衡沒有逃,而是在意圖回到皇宮不果之后朝南城去了。端王宇文明旭也帶了宇文氏的后人向西逃走了,你說,我該不該成全呢?”
“九皇兄剛愎自用,心性多疑,宇文氏僅余三大王府勉強支撐,如今,三大王府也要化為烏有了。我宇文氏,不需要你們的慈悲!”北王宇文浩先是悲傷后振作起來道。
“好!我成全你!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為了抵擋獨孤氏叛賊而死的,讓所有記住,你是條漢子!”鳳凌云道,“若不是你姓宇文,而我姓鳳,注定了我們一個是獵物,一個是獵人,我真的愿意與你交好!”
“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我今日死在你手上,來日若仍是蘇氏接管這天下,我也不過是賊人里的惡人!”北王宇文浩平靜的道,“我只為我與宇文氏的尊嚴而戰!”
“可是至少,我鳳家不會認為你是無能之輩。”鳳凌云道。
“可是你們鳳家能夠延續多久呢?真的能夠延續一千年、一萬年嗎?你們能夠影響天下大局的走勢,但是你們改變天下人的看法嗎?天下人羨慕你們的尊貴,可是又焉知不是在畏懼你們!”北王宇文浩質問道,“難道你們鳳家的人里面就沒有有野心之人嗎?難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