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由得驟然轉身,卻發現了一個身著對襟襦裙,青絲如瀑,膚若美瓷的絕世佳人踩踏著款款優雅的步子,向著他們緩步行來。
此時,虎兒兩人簡直是看呆了,俱是心情激動莫名。
陽明老頭雙眸驟然亮若星辰,閃過了一絲隱晦的情愫,不過到底是圣人,生生壓抑住了心底的澎湃,很快便恢復了常態,向著那女子微微頷首示意,那女子也是淡然回禮,似乎雙方是老相識了,也不怎么客套,可是那陽明老頭在看見從那女子美眸中飛過來的柔婉之時,卻是驟然間變得有些緊促,臉頰都微微有些泛紅,仿若初見夢中情人的純情書生一般。
咦,怪哉,依陽明老頭的年紀,按理說起碼都在花叢中飛過好幾回了,居然還在此時此地“裝嫩”,難道這個女子真的是他的“夢中情人”?!
“娘親——”
虎兒則是要直接一些,在那女子剛剛向陽明老頭回禮完畢之時,便在拋出一聲熱切的呼喊之后狠狠地撞入了那女子的懷抱,那股子熱情勁兒,那種亮晶晶的眼神,恰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那種光亮和熱度,幾乎讓飄浮在不遠處的異火“熾子”都有些黯然失色,活像一只歷盡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媽媽的小蜜蜂。
這也難怪,自古以來血濃于水,子女對母親先天便有一種令無數父親嫉妒得深似大海的依賴情懷,盡管虎兒身為萬載難逢的天才神童,也不會例外——因為,現在被他緊緊抱住的女子正是他奮斗了大半年,每個夜晚都會在夢里重逢的最重要的人,他的娘親,沙之城盈春堂的東家,綽號“妙手回春”,又被人尊稱為“百草醫仙”的傳奇名醫師,白素針!
“呵呵呵,我家虎兒又長高了不少,而且變得更加勇敢了,越來越像一個成熟穩重的男子漢了,所以說,小男子漢不許再哭鼻子了,娘親會心疼的喔!”
聽到白素針溫聲軟語地安慰自己,虎兒心中的委屈更為濃郁了,趕緊淚如泉涌般大呼道:“嗚嗚嗚,娘親,虎兒今年才五歲,還沒過成人禮,不算男子漢,而且虎兒也不想當什么男子漢,虎兒就想一生一世永遠都陪在娘親身邊啊,嗚啊啊啊......”
“呵呵呵,真是一個傻小子,怎么能讓你一直陪在娘親的身邊,以后你娶的媳婦兒知道了,還會以為你娘親想和她爭你呢!”
“不,虎兒不娶媳婦兒,永遠都不娶媳婦兒,虎兒一生一世就只要娘親一個人陪就夠了,娘親,您是我的娘親,是只屬于虎兒一個人的,誰也別想將您從虎兒身邊搶走,誰也別想將您和虎兒分開,您是只屬于虎兒一個人的,嗚嗚嗚......”
聽到虎兒那溢滿親情童趣的撒嬌抽泣,白素針不覺莞爾,抿嘴一笑,親吻了一下虎兒粉紅滾燙的臉頰之后,微合彌漫著霧氣的朦朧美眸,輕聲細語地哄說道:
“娘親的乖虎兒,娘親答應你,會永永遠遠都陪在你身邊,永永遠遠都不會離開你,娘親是永永遠遠都只屬于你一個人的,乖虎兒,別哭了啊......”
不過,就在此時,看著眼前母子久別重逢的溫馨場景,陽明老頭不知為何雙肩顫抖了起來,那顫抖度飆升至頂峰之后,居然直接跳了出來。
“不,白丫頭,我不許你這樣說,你不僅僅是屬于虎兒一個人的——你是屬于......”
但是,話剛說出口,陽明老頭立即想起了這些話語用在此間似乎極為不妥,于是生生咽下去了已經冒出喉嚨間的話語。不過,似乎已經晚了,他的這些話語已經引起了白素針母子的注意。
白素針倒是沒有什么,只是略微有些驚詫,像看精神病一般看著身陷囧態的陽明老頭,但是虎兒則不一樣,陽明老頭話語剛落他便立即轉首看過來,怒目而視,憤欲噴火,因為,這個愛命的小祖宗本就是一個耍猴的主兒,你敢跟他搶東西,而且那“東西”對于他而言,是比他性命還要珍貴的人,他的娘親,白素針......
結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老頭,您剛才說什么?!有種再說一遍?!”
“呵呵呵,虎兒莫要生氣,老夫剛才不過是實話實說,白丫頭身為漠北第一醫師,自然是屬于漠北所有受病痛折磨的人們的,呵呵呵......”
“老頭,這是哪門子狗屁理論,按照您的話來說,您媳婦兒若是天下第一美女,那是不是說你媳婦兒也是屬于全天下好色男人的?!”
“啊!?這......”
狠狠地剮了一眼頓時語塞,欲言又止的陽明大圣人,虎兒的嘴角逐漸彎起了一弧具有莫名深度的笑意。
“老頭,言行必果可是您老人家教我的,既然您都敢實話實說,那么我也只好實想實做了,嘿嘿嘿......”
言罷,虎兒掙脫了白素針的懷抱,靈如脫兔疾若迅雷一般向著猶在驚愣的陽明老頭撲了過去。
......
數息之后,天牢永巷內堂,關押白素針的牢房,名醫師白素針正在給已被扎成馬蜂窩的陽明老頭耐心細致地取針,虎兒則是在一旁抱著雙臂,撅著嘴巴冷眼旁觀,不理不睬。
“哎喲啊,白丫頭,輕一點,輕一點,好痛啊,哎喲喲......”
“您啊,陽明大師,一個堂堂的四階巔峰斗氣士,半只腳都踏進五階的人了,為何當時就不閃開呢,像木樁一樣立在那處,讓虎兒一頓猛插——您也知道虎兒的性子和力道,再加上施展了潛龍大釋針后,他的速度和力道會暴增十倍不止,那力道已經是接近三階斗氣士的水平了,讓他一頓猛插,就是漠北以防御第一著稱的青鱗鬼猿也吃不消啊,幸好您是四階巔峰——虎兒,還不過來給陽明大師道歉!”
“哎喲喲,白丫頭,算了算了,不干虎兒的事,都怨我這老糊涂沒用,每次一見到你都會心不寧神不靜,言不妥行不當,一身實力發揮不到一成,虎兒或許是知道我有這個弱點,所以才敢暴起發難的,對不起,白丫頭,又給你添麻煩了......”
“老朋友了還客氣什么,若說添麻煩的人該是素針才對,素針被關押的這段時間承蒙您的關照,虎兒也承蒙您的照顧,出去之后素針親自為您診治,您這癥狀估計是特異性間歇神經麻痹癥,是能治的,不要緊,呵呵呵......”
“真,真的嗎,那太好了,呵呵呵......”
此時,憋著氣看了半天的虎兒突然從陽明老頭的神色中想到了什么,旋即指著老頭厲聲大喝道:
“我明白了,老頭,您,您原來是在暗戀我娘親,嘿嘿嘿,想老牛吃嫩草的家伙,我虎兒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此話一出,白素針臉頰驟然一紅,玉手一顫之下,手指間的銀針又被直接插了回去,使得那本就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般的陽明老頭直接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虎兒,不許胡說——陽明大師,您沒事吧,沒事吧,對不起,剛才素針失手了!”
“不礙事,虎兒是童言無忌,而且方才將積壓在胸中已久的淤血吐了出來,現在感覺好多了,呵呵呵,白丫頭繼續取針吧!”
白素針歉然頷首之后,正欲去取陽明老頭眉間的銀針之時,嬌軀再度猛然一顫,萬分凝重地看向閉目養息的陽明老頭殘留在嘴角的一絲泛著青翠色光芒的血跡。
這是......我的夕陽染天針,不,不對,色澤的純度和明度不一樣,難道說,方才虎兒......
想到此處,白素針頓時花容失色,旋即趕緊轉過首來朝著虎兒憤然怒斥道:“虎兒,你剛才在搞什么鬼,怎可以對陽明大師如此無禮——快說,這夕陽染天針里究竟摻了什么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