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虎兒沖了出去,小鹿哥向著里屋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也緊跟著虎兒的影子沖了出去。
“豬頭陀,你們兩個死皮賴臉的妖族在那兒大聲嚷嚷什么,簡直就是一副惹人厭煩的高音喇叭——若是再不老實(shí)點(diǎn)兒,我定會把你們?nèi)吭神R蜂窩,哼!”
在內(nèi)堂與外堂之間一個不算寬敞的雅致庭院之內(nèi),虎兒抱起交叉的雙臂,神色慍怒地看著兩個站在一個清澈見底且沒有一條游魚的圓形假山水池旁,神色有些驚喜異常,異常得已經(jīng)目瞪口呆的......可愛小豬?!
不,決不是小豬,因?yàn)檫@兩個不足十寸高,形似小豬的生靈能夠直立起身子,還披著斗篷帶著墨鏡,腰間皆是纏著一個和虎兒腰間的類似的包裹,其中一個體型稍大一些的“小豬”是全副職業(yè)醫(yī)師裝扮,其伸出的一只“豬蹄”還極其奇怪地“夾著”一根湛藍(lán)色的銀針......
咦,莫不成這個“小豬”妖族和虎兒一樣,是掛了職業(yè)拍照的醫(yī)師,而且還是極其罕見的針灸師,但是,若真是如此的話,身為針灸師的他,為何要選擇在盈春堂重新開張的大吉之日來登門拜訪呢?
難道說,他們是來砸場子的?!
“喂,豬頭陀,你們兩個在死皮賴臉地看什么,我可不是你們兄弟倆兒最喜歡吃的玉米棒子——告訴你們,今日盈春堂開張,對我以及我的娘親而言極為重要,身為城主私人醫(yī)師的你們即使是代表城主府前來道賀,也絕對不許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你們身為妖族的真實(shí)身份,若是你們膽敢讓我今日難堪,我白虎會讓你們倆兒一生難過,聽清楚了嗎?!”
聽到此話,兩個“小豬”妖族皆是身形一顫,眼眶逐漸濕潤了起來。不過,此時的虎兒似乎正在氣頭上,為未注意到被他指著鼻子呵斥的他們神情有些異樣,反而是在繼續(xù)有聲有色地“教訓(xùn)”。
“當(dāng)然,若是你們倆兒若是沒有聽清楚的話,那么答案便很簡單,你們倆兒今日是準(zhǔn)備來砸場子的——來吧,豬頭陀,看你似乎發(fā)明了新型藥針,讓我名醫(yī)師白虎開開眼界,你們偷學(xué)自我的醫(yī)道這大半年來是否有些長進(jìn),是否能夠彌補(bǔ)我們之間的差距,與生俱來的差距!”
說至最后,虎兒已是虎目圓睜,聲色俱厲,攥緊的雙拳顫抖不已,似乎心里對這兩個“小豬”妖族充斥著滔天的怒火,而那兩個“小豬”妖族卻是身形猛然一震,濕潤的眼眶逐漸微合了起來,豬鼻子拱一拱的,鼻孔擴(kuò)張得異常粗大,特別是那被虎兒喚作“豬頭陀”的“小豬”妖族鼻子竟然有些微微抽搐,粗大的鼻孔里竟然緩緩流出了一條渾濁的鼻涕,懸在張開的下唇邊。
“我,我們剛從霧之城出差回來,聽說您已經(jīng)解救了白素針,重開了盈春堂,皆是萬分欣喜,因?yàn)槟軌蚧钪钪瓿刹豢赡芡瓿傻娜蝿?wù),我們真的,真的很開心,真的......”
聽到此話,也知曉了對方竟然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擔(dān)心自己的任務(wù),虎兒的神色微微好過了一些,微合的眼眸泛出一絲復(fù)雜莫名的情愫。
“豬頭陀,你,你竟然......”
“真的好想念你啊,媽媽......”
這道溫柔纏綿的親切話語剛從豬頭陀的豬嘴里抖出來,正欲說什么的虎兒微合的雙眸驟然鼓睜,身上居然發(fā)起了無數(shù)雞皮疙瘩,那痛苦掙扎的臉色仿佛在訴說他聽到了這輩子最不愿意聽到的話語,盡管這句話滿溢著濃濃的愛心和思念。
沒有任何疑問,按照虎兒的風(fēng)格,即刻爆發(fā)了。
“混,混蛋,你這豬妖混蛋,不許你在我面前提那個‘名詞’啊,我是人,你是妖,人妖殊途,涇渭分明,你們不知道沙浪族有多恨漠北妖族嗎,雖然你們的戶籍不是漠北,但終歸是妖族,人族所討厭的妖族,你懂嗎,懂嗎——”
吼至此處,虎兒簡直如同額頭點(diǎn)了雞血一般,居然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猛地跳了過去,俯視著比自己矮了五個頭不止的渺小豬頭陀,張牙舞爪地嘶吼道:
“另外,你當(dāng)初喬裝打扮成小豬來博取我娘親的同情,我還可憐你救了你的性命這是善良仁慈,你未經(jīng)許可偷學(xué)我的醫(yī)道,我沒有向你討要絲毫學(xué)費(fèi)和專利費(fèi)這是寬宏大量,還有,你們被趕出盈春堂之后繼續(xù)在沙之城瞎逛,我沒有去城主府揭發(fā)舉報,這是仁至義盡,而你們呢——你們混得發(fā)達(dá)之后居然來砸場子,屢次影響我盈春堂的生意,這是恩將仇報,這是見利忘義,這是下流造作,這是卑鄙無恥......”
此時,流著鼻涕豬頭陀也實(shí)在忍受不住虎兒的唾沫星子了,閉著眼睛搖著豬頭慟聲尖叫道:“不,不要再說了,我豬頭陀絕對不是那樣的,既然我已經(jīng)認(rèn)定您了,便絕對不會有錯,您就是我們兄弟的媽媽,一生一世的媽媽,永生永世的媽媽,前世今生再投胎都不會改變,媽媽——”
尖叫至最后,豬頭陀已是萬分激動,隨著它激動的搖頭而甩開來的晶瑩淚珠,可是看出它的情感是多么的真摯,那種真摯而熾熱的氣氛迅速感染了身邊所有的人和妖,令得它身旁的同胞兄弟也是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嗚哇哇哇,媽媽不要我們了,嗚哇哇哇......”
這撕心裂肺的一幕,令得虎兒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緩緩埋下了首去,那本來玩味嗤笑著的小鹿哥也是輕嘆著搖了搖頭,似乎極其惋惜的模樣。
因?yàn)樗溃@對曾受過虎兒救助過的豬妖兄弟的確是來路不明的妖族,雖然長得還算有些可愛,有些賣萌,但是確實(shí)給虎兒以及盈春堂帶來了天大的麻煩——因?yàn)樗鼈冏噪x開虎兒在城主府混得發(fā)達(dá)之后,便屢次回到盈春堂探訪,雖然每次都提了大包小包的禮包,但是結(jié)果都是被虎兒在頭上敲了一個大大的腫包。
倒不完全是因?yàn)樗鼈兪巧忱俗逅憛挼难宓木壒剩且驗(yàn)樗麄冊诔抢锍峭獯蛑禾冒谆煹艿纳矸菡袚u撞騙,騙錢騙吃騙喝還騙色,上至三大家族,下至街邊乞丐,都上過它們的當(dāng),簡直是兩個非常典型的混世魔王,由于它們干得每一樁子破事都留下了盈春堂嫡系弟子的證據(jù),所以說,每次都是由盈春堂來擦屁股,確切地說,是由負(fù)有直接責(zé)任的虎兒來擦屁股,因?yàn)檫@是白素針的命令......
所以說,對于擦了近四年“豬屁股”的虎兒來說,對這兩個豬妖兄弟并無半分好感,反而對他們充斥著有些偏執(zhí)的憤怒和仇恨,特別是那個豬頭陀,便是在他一歲之時藏匿在臥房里秘密針灸診治,臨床驗(yàn)證了無數(shù)回才完全除去腫瘤的,那只藥罐籠子豬......
“不要再哭了!”
言罷,虎兒也緩緩抬起了小腦袋,淡漠而平靜地看向了嘎然止聲的豬頭陀兄弟,隨后將左手緩緩伸向纏在腰間的包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