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就殺吧！”

聽到這句淡然答話，飛鷹長老初時怔了一下，隨即瞇眼冷聲道：“你，你真的不怕死？！”

“哎呀，動手吧，真是一個啰嗦的老頭，我白虎若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男子漢——時不與我也，天不佑盈春，我不甘心啊——”

“轟轟轟......”

看見白虎有些氣結地向地上猛踩了一腳，弄得大地搖晃不已，惹得眾人叫罵聲一片，不過，他那一臉悲戚哀兮的凄涼模樣，一副無可奈何地落魄神情，卻是令飛鷹長老頓時心里一緊。

因為，他可是知道絕針法中的玉碎招式中，有大名鼎鼎的“潛龍大釋針”，以及那盛名在外，從未施展的“大日涅槃針”。于是，他開始暗暗運氣于兩足，開始提防虎兒極有可能爆發的“拼命”，雖然那種拼命方式在他這個三階巔峰看來，只是一個十足的笑話。

原因很簡單，在飛鷹長老看來，懂得針灸兩傷秘道的針灸師也不過如此，只是依靠外物外力暫時提高實力而已，即使那“潛龍大釋針”和“大日涅槃針”真的如同傳聞般厲害，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只要讓虎兒不能成功施展這兩大招式便行了，飛鷹長老心里是這樣盤算的，只要在虎兒取出銀針之前的那一瞬間將其轟殺，那兩大招式再“牛叉”也沒用，因為虎兒沒有施展兩傷秘道的話，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不懂得真氣和斗氣的普通人，頂多就是有些罕見的天賦，但是，這些東西，在飛鷹長老這個三階巔峰眼里，猶如兒戲，根本不值一提。

嘿嘿嘿，虎兒，你想垂死掙扎嗎，那也成，不過，老夫是不會給你機會的，嘿嘿嘿，你的速度再快，能快過我這漠北第一腳嗎——咦，你，你這是做什么？！

突然，就在飛鷹長老想法未落之時，卻驚訝地發現了虎兒已退回至石碑之前，一只手扯住紅色綢緞，另一只手從袖中抽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橫于自己頸前，一臉憤慨怨怒之色。

“今天，我命休矣，而今天，也本是我盈春堂重新開張之日，目的本是和以前一樣，秉承醫道大義，懸浮濟世，救死扶傷，大家不是有些好奇嗎，都睜開眼睛看看吧，看看這廣告石碑上究竟寫得什么？！”

言罷，虎兒扯住紅色綢緞的左手驟然一動，將那“面紗”扯了下來，顯出了這屹立在盈春堂大門口的神秘之物的“廬山真面目”。

只見是石碑上極其醒目地刻上了十六個鏗鏘有力的燙金大字——“救死扶傷，天經地義；懸壺濟世，始終如一。”

見到石碑上的內容并非之前自己所設想的有關診治醫藥的降價促銷宣傳，而是這十六個自上古便流傳下來的充滿大仁大義意味的醫道真義之字，眾人皆是心中大惑不解，特別是那歐陽巔，撓著頭頂疑惑問道：

“白虎，你，你有病嗎，想自殺就自殺嘛，何必搞出這令人摸不著頭緒的一出，你以為把我們老祖宗說的話搬出來就能得救嗎？！”

而此時的虎兒，卻沒有理睬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歐陽巔，掃視了一下眾人，顧自朗聲道：“我白虎知道今日必死無疑，但是，我還是想把該說的話給大伙說完！”

說至此處，虎兒淡然看了一眼周圍的眾人，將所有陰郁淡漠的眼神收于心底，他知道雖然其中大部分人都并不關心自己的生死，并不關心盈春堂的存亡，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既得利益，關心的只是自己的面子榮譽，以及那些腐朽落后得掉渣的“道德綱常”，但是，其中依然有不可小覷的力量，是可以供自己利用的。

陽明老頭曾經教導過他，人世間最偉大的力量，不是武力，不是綱常，也不是人心，而是能夠喚醒人心的力量，從那以后，他記住了那種力量，也擁有了那種力量。

而那種力量的名字，叫做，良知......

隨后，虎兒收回了目光，瞥向了面前不遠處的飛鷹長老，嗤然問道：“就不知道，現在掌握我生殺大權的飛鷹長老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眾人俱是將目光再次聚集在了眼神陰冷的飛鷹長老的身上，而那飛鷹長老似乎也對虎兒此舉極感興趣，于是斂起了陰冷的目光，嗤然笑道：

“既然，你這孽種如今都有此覺悟，老夫身為漠北人族精英，自然不會墮了本族的面子，有什么遺言就快說吧！”

見到飛鷹長老負手側過身去，虎兒心里透出一絲冷笑，但是朝向眾人的面上卻是溢出了一大股濃稠的哀傷和感慨：

“各位，想必大家知道，我盈春堂在漠北已是百年老字號了，兩百年了，治愈了數以萬計的病人，也誕生了十余位享譽中州的名醫師，但是，我盈春堂在漠北卻依然只是一個小規模的小醫館，大家知道為什么嗎？！”

聽到虎兒這道慟聲暴吼，周圍人群中的大部分人頓時肅然動容——其實，這個簡單的問題，幾乎全沙之城的人都想過，有些人認為是盈春堂的歷代館主都是“裸腳醫師”，一心都在醫道專研上，壓根兒就不懂生意，也不想坐大，因為規模大了難得管理，也有些人認為是因為盈春堂的歷代館主都是仁義之人，而且秉承醫道真義，做了太多善事，從而導致沒有多余的資金來發展規模，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說法，但是，無論何種說法，都指向了一點，那就是，盈春堂有醫道，卻沒有錢。

“嘿嘿嘿，其實理由也沒有什么冠冕堂皇，便只有一個——那便是，”虎兒極其痛恨地指向了飛鷹長老和歐陽巔兩人，縱聲大罵道：“就是因為我們漠北地沙浪族有這樣的蛀蟲在，不，應該說有他們這卑鄙無恥的狼群在，為了壟斷醫藥市場，大肆打擊搞垮同行，大肆販賣高價低效的藥材，為了謀取高額利潤，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而我們盈春堂這唯一的百年老字號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全靠高超的醫道，以及這自上古傳下的十六字醫道真義！”

可是，聽至最后，眾人卻是沒多大表情，俱是眼神麻木，嗤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