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在冰冷的觸感里追憶著溫暖的過往,直到護士小姐進來。
“護士小姐,我兒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醒,不是說就看今晚嗎?怎么還是這樣子啊???????”一直沒吭聲的叔叔突然的暴跳如雷,嚇著了大家。
護士只是看了一些機器上的指標就走了。每天都上演生死的地方,淡漠了一切死亡的力量。
我放開了旭軒的手,站到了病房的窗前。
月牙兒氤氳著圣潔的光芒,我卻只看到了黑暗。
我討厭月亮,那個嫦娥仙子住的地方。
這也是唯一一個旭軒愛的我卻厭惡的東西。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晚上,我坐在葡萄藤下欣賞著夜色微涼如水的美景。旭軒突然闖了出來。“哈哈,我就知道你在這邊!大家都在外面聊天呢,你又在這兒獨自享受月光了。不過,從今開始,我要和你一起看月亮了!因為我喜歡上了一個像嫦娥仙子一樣的女孩???????”說完就開始呵呵傻笑。
我立刻仰頭看他,我希望他可以看到我眼里的質疑,這是開玩笑的吧。
可是,他沒有迎上我的目光,只是在我身旁坐下來。“承歡,我有喜歡的人了,好喜歡,好喜歡”,我把頭低下去,淚水開始在眼眶里逃竄,她們莫非想變成蒸汽飛向天空親吻月光,見見那仙子?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打任何的手勢。奇怪的是,旭軒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和他剛出現時的輕松愉悅相比,我現在聞到了悲傷與無奈的氣息。
是他沒有勇氣表白嗎?是他表白了那女生拒絕了嗎?為什么我看到了傷心?
我們各懷心事的比肩而坐,安謐得詭異。
“承歡,快來看啊??????旭軒,旭軒???????”阿姨突然喊我,我回過頭,心開始不按規則地抽搐。叔叔奔出去,大叫醫生醫生??????那急促的呼喊是對生命脆弱最好的詮釋。而醫生的一句節哀順變是對生命稀薄的無可奈何。
那一直只在電視里上演的畫面就活生生的展現在我面前。一條水平線波瀾不驚地出現,沒有任何征兆。我安靜地看著這一幕——一切在這條水平線上結束了,匆忙得讓人忘記呼吸。
阿姨的哭泣昏天黑地,叔叔也流下了深情的淚水。每個人都預見了今晚的結局,只是無法承認它的匆匆降臨把我們打得措手不及。
我走了出去,在無人的地方點了一支煙。后來,我又點了一支,一支接著一支??????
我沒有再回到病房,漫無目的地行走,靈魂在枯竭。我在思考沒有他的世界還是不是一個適合我生存的世界。
我們的最后一次相見是在他的葬禮上。一樣的英俊,一樣的挺拔,只是沒有了呼吸。我沒有出現,沒有像他的小媳婦那樣出現,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我一直占據著這樣的身份。
我決定出去走走,沒有他的日子我不能丟掉我們的生活,我要去我們曾經羨慕的城市。另外,我還有父母存在,我很慶幸他們的不離不棄還有永遠的支持。
我踏上了去LS的火車,因為我想去墨脫,那個沒有公路沒有車的地方。
哼哧哼哧的火車走軌的聲音伴著人生的鼎沸,我赫然發現這個世界還有點味道。我坐在自己的那張床鋪上,翻著我旅行帶的東西。
一本精致的本子——我決定用它記下我們一切的過往,那些我記得清清楚楚的點點滴滴。還有五百二十個5厘米的小玻璃瓶。
我翻開了第一頁,滿紙鉛華將會訴說我內心的渴望。沒有語言,我用文字。那是沉淀了感情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