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了。

阿姨撿起了那張她嘴里所謂的紙片，想要遞給我。只是人本能的反應，多瞥了一眼。

她的手在顫抖，不停地顫抖，照片從她手中掉落，也沒有回過神來。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一點點的事情，關于阿姨和王璽若一家。

我拾起那張照片，攙扶住阿姨手臂。

“承歡，這就是旭軒的女朋友嗎？”阿姨的聲音有些飄忽，似是從天外傳過來的，沒有一點真實存在的痕跡。

我沒有其它辦法，只能點了點頭。

“呵呵”，阿姨冷笑了幾聲，笑聲里布滿了蒼涼。“這是天意嗎？這是天意嗎？”說著說著就失聲痛哭起來。

哭聲把旭軒引出來了。阿姨見他出來，趕快把還在我手中的照片搶了過去，捏成團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媽媽！這是怎么了？”

阿姨勉強止住哭聲，“我沒事，先回房間了，承歡有問題問你，你們聊吧！”說著就走進里屋，背影有著別樣的憔悴。

“承歡，你剛剛給我媽看了什么？”旭軒緊張的盯著我，希望我給一個回答。

“是你和璽若的照片！”我據實以告。

旭軒沒有再說話，以他的聰明才智，一定也發現了什么，只是選擇了沉默。

半晌，“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聽出了緊張的情緒。

“這么多年也沒發生過什么，應該沒恩怨的。”旭軒在一旁自言自語，只是那語氣里的不確定性估計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找一個人來肯定他的想法，給他寬慰，阻止他胡思亂想。

只是，這何嘗不是一種自欺欺人？

那天我放學回家，才剛踏上樓梯就聽見樓上傳來爭吵聲。離家門越來越接近時，我確定聲音是從旭軒家里傳來的。

剛想推開家門，聽見媽媽和爸爸在小聲講話。

“這下子全亂套了，沒想到旭軒交的女朋友竟然是她女兒！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誰叫她不要我們家承歡！”

爸爸正要回答時，發現我回來了，就連忙止住媽媽，對我微笑，笑得有些勉強。他們不愿意讓我知道這其中的秘密。

我走到媽媽旁邊，想讓她告訴我過去的一切。媽媽一直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但是聽到對面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也覺著這個過去再也不能被冰封在記憶里。

20幾年前，當我們的爸爸媽媽還是年輕的時候——

美艷的艾平阿姨代表單位去另外一個縣城開會。

在那里她遇見了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那個年代，身居機關要職的干部們都已是在工作崗位上任勞任怨了十幾年的中年人，絕大部分已經成家立業，有的甚至已是子孫滿堂。英俊的小生在那一群人中就顯得格外的扎眼。作為年輕的后生們，艾平阿姨總是和這個男子進行交涉，更進著會議的進程，配合的無比默契。

沒想到的是，半年后的市級大會，他們兩人又再次相遇。這一次，不僅是工作上的天衣無縫，也擦出了愛情的火花。然而，這個男人卻隱瞞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他在鄉下有未婚妻。

艾平阿姨和他交往了，很甜蜜。

直到有一天，一個青春四溢的女人出現了。她很純，很干凈，像是沒有被塵世污染過，苦苦哀求她把未婚夫還給她，她的孩子需要爸爸。

艾平阿姨知道了一切，便決心不再與那男人來往，接受家里的安排嫁給了旭軒的爸爸。

婚后，他們相敬如賓。

只是有一年，艾平阿姨突然憑空消失了。大家都很好奇，想問卻又不還意思開口。旭軒爸爸每天一個人獨來獨往，但也沒見他唉聲嘆氣，依舊和平常人一樣。所有的人把疑問都咽回肚子里去。直到有一天，艾平回來了，帶著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旭軒。

這個孩子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八卦的人們總在茶余飯后思量著那個孩子的來歷。奇怪的是，這次旭軒爸爸還是沒有說什么。于是，大家也只是緘默其口。

各種緣由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