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曇蕾拿出小鏡子和木梳,一邊梳理額前的劉海,一邊娓娓道來:
“許鈞這個人復雜得很,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以前教導處的王主任和他們家還有些親戚關系,算是他的靠山,他在學校里推銷東西、打架斗毆,都沒有被開除。不過后來王主任調走了,許鈞的日子不如以前好過了?,F在咱們所有任課老師們都討厭他,他難得來上幾回課還不好好聽講,考試喜歡交白卷。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考得這么好,難免不讓人懷疑他是通過作弊得來的成績——”
張曇蕾放下手中的梳妝用具,正色道:“沈夕芃,我看許鈞總來找你麻煩,跟他坐同桌,可得多加小心!”
沈夕芃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開始默默地收拾書包,為調座位做準備。
【年少的我們,都是極其敏感的。在學校這個濃縮的小社會里,我們體會到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多半是隨學習成績的起伏而變化的?!?/p>
。。。。。。
其實,坐最后一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無非就是離老師遠一點,離黑板遠一點,還可以免受唾沫星子的攻擊和粉筆灰的熏陶呢!
沈夕芃表面上故作輕松,心里頭卻很有挫敗感。
差生,目前和自己聯系在一起的這兩個字,聽上去多么不真實,不靠譜。
以前,沈夕芃在各地輾轉上學的時候,雖然沒有得到過名列前茅、獨占鰲頭的榮耀,但也不至于落魄到墊底的地步啊……
四中的教學代表著全省最高水平,沈夕芃初來乍到,跟不上節奏,其實很正常。
好在班主任蘇嶸芬性情平和,在成績公布出來之后找她談過一次話,沒有嚴厲的批評,也沒有溫暖的鼓勵,只是象征性地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后就讓她回去叫許鈞到辦公室來。
那天,一直到放學,許鈞都沒有回來。
沈夕芃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背著書包走到初二年級組辦公室外面,從窗戶望進去,發現許鈞低著頭站在蘇嶸芬對面,后者則不停地數落著他什么。
沈夕芃觀察一下周圍,看到沒有人經過,于是悄悄地貼著門縫開始偷聽:
“許鈞,你老實說,張曇蕾和趙林林考試的時候坐在你前面和后面,你是不是抄了他們的?”
“……”
“你這樣的態度,難道還想讓我把你母親請到學校里來?”
“……”
“如果學校查到你作弊的證據,肯定逃不過處分!”
“……”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p>
“……”
“王主任調走的時候就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在學習上多督促你、幫助你,可是許鈞,你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實在太讓我寒心了!”
“……”
“許鈞,我在和你說話,為什么一聲不吭?!笑,你還笑得出來!”
“……”
只聽“叭”、“咣當”,從辦公室里傳出清脆的耳光聲和椅子倒地的聲音,沈夕芃一驚,下意識地后退幾步,蹲到了窗根底下。
蘇嶸芬拿著手提包,怒氣沖沖地出了辦公室,徑直走下樓梯,回家了。
原來班主任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平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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