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師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唾沫橫飛，沈夕芃盯著黑板上天書一般的例題，頭痛欲裂。

“許鈞，別睡了，醒醒！你給我講講牛頓運動定律，老師講得太快，我聽不懂。”她拿圓珠筆捅了捅身旁鼾聲震天響的男孩。

許鈞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他抬起手，用校服袖口揩去唇角的涎水。

沈夕芃厭惡地瞪他，“不講衛生！”

許鈞嘿嘿壞笑，說：“又沒用你的衣服擦口水，惡心什么——來，好妹妹，告訴你哥我，老牛的哪個定律讓你犯難了？”

沈夕芃早已習慣了他的口無遮攔，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翻開物理課本指給他。

“三個定律我都不明白，你認真地講，不準嫌煩！”

許鈞故意裝出大驚失色的樣子，嘴巴大張著，足以塞下一個拳頭。

他夸張地抱怨：“哎喲喂，沈女士，您的領悟力怎么如此‘出類拔萃’呢？和著我這個星期前四個晚自習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沈夕芃深知自己數理化方面的學習能力很差，所以，盡管許鈞話里帶刺，她也不會計較。

“好了，好了，你給我講題，我請你吃烤紅薯和羊肉串，行了吧——”

許鈞立馬精神了，他伸出小拇指，“口說無憑，咱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沈夕芃忍俊不禁。

她瞅瞅許鈞，轉過臉咯咯直樂：“你老先生都十七了，還學小朋友這一套，羞不羞？”

許鈞說：“十七怎么了？不是沒成年嗎？沒成年的都算是小孩兒。”

“你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人啊？那還背著阿姨抽煙喝酒玩游戲？”沈夕芃斂住笑容，蹙眉問他。

“我這人你知道的，平時放縱慣了，最是個沒羞沒臊的。”許鈞大大咧咧地說，“來吧，芃子，別猶豫了。拉完鉤，我就把我最后一年的青春獻給你！”

沈夕芃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她伸手和他拉鉤，他微笑著勾住她的指頭不肯撒手。最后她怒了，他才笑瞇瞇地松開。

“沒正經！”

“我又不是唐僧，念什么正經？”

嬉笑怒罵過后，兩人頭挨頭，開始研究牛頓。

許鈞好不容易把慣性定律解釋清楚了，還讓沈夕芃準確無誤地做出了三道習題。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他心滿意足地拍手稱快，卻遭到了她惡狠狠的白眼：“滾！我要是孺子你就是豎子！”

“喂，開玩笑嘛，別生氣，千萬別往心里去——言歸正傳，我媽說讓你今晚去我家吃飯。”許鈞誠懇地發出邀請。

沈夕芃低頭看看晚上的電子表，斷然拒絕：“不行，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家。”

許鈞說：“為什么不去，給個理由先！”

“上次我去你家吃飯，忘了告訴我老爸老媽，回去以后好一頓訓，差點就關禁閉了，想想都后怕。”

“哦，這么嚴重？”許鈞思忖片刻，“等會兒咱們到傳達室給你爸媽打個電話，說吃完飯我送你回家，他們就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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