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雨霏的話,像柄鋒利的寶劍,挾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倏然穿透了謝昭冉脆弱的心。
他忽然默不作聲,眼中全是濃濃的傷感。
往事如煙,像老電影般帶著發黃褪色的陳舊感,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他很久不曾回憶過以前的事了——母親的笑,母親的噓寒問暖,母親的無微不至,他并不是不想記起來,而是,每每想起,都是難以言說的痛楚。
三年前,他正值十五六歲的少年時節,本屬于無憂無慮的年紀,偶有不識愁滋味的小小驕矜,偶有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的滿滿自負,或有維特般的懵懂煩惱,還有那些競賽、升學所帶來的壓力,只要身邊有父母和奶奶的陪伴,都不算什么,生活照樣過得非常幸福快樂。
這一切寧靜的美好表象,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全部被打破了。
母親不告而別,家庭的支離破碎,父親和奶奶先后猝然離世,讓他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離別傷心地后,居然讓他再次遇見了岳錦程的女兒。
現在,他要以成年人的方式處理問題、解決問題,他不會再卑躬屈膝地求人,不會再輕易流一滴眼淚。
為了告慰父親和奶奶的在天之靈,他一定要堅持下去的。
陶韜雖然不很明了桑雨霏話中的敵意,但是看到一向神采飛揚的謝昭冉,因這番話而呆呆傻傻地失了活力,她的心情也跟著變得低落。
“昭冉,昭冉,你怎么了?”陶韜在謝昭冉耳邊低喚。
“小韜,沒事,我很好。”謝昭冉對陶韜微笑了一下,而后面朝桑雨霏,厲聲說,“岳俐,你休要把我媽媽和岳錦程相提并論!”
桑雨霏愣了幾秒鐘,突然冷笑起來:“呵呵,有趣,你在叫誰?岳俐,這個名字蠻好聽啊——”她轉向正為謝昭冉揪心的陶韜,“你的名字叫岳俐對不對,快點回答他啊,你聾了嗎?!”
陶韜頓覺莫名其妙:“你說什么?”
沈夕芃聽桑雨霏和謝昭冉爭執不下,很是著急,卻一直插不進去話。她緊張時喜歡握拳,此時此刻,手心都汗濕了。她見桑雨霏情緒即將失控,連忙搭言:“冉哥哥,什么岳俐?你是不是搞錯了?”
“怎么可能會弄錯!”謝昭冉卻堅定如常,他一指桑雨霏的鼻尖,說,“岳俐就是她!你們喊她霏霏,把她當作知己來對待,卻不知道她曾經用過的名字,真是悲哀。她隱瞞自己的過去,換了名字,換了學校,不就是想逃避過去嗎?芃芃、許鈞,你們這么聰明的兩個人,怎么會和一個騙子為伍呢,實在可惜——”
兩行清澈的淚水,順著桑雨霏的面頰蜿蜒流下。
“芃子,老許,他血口噴人,你們不要相信他!我早和岳俐這個名字沒有一丁點兒關系了,我不是成心瞞著你們……”
沈夕芃和許鈞面面相覷,他倆都不知道該聽誰的。
謝昭冉和桑雨霏吵得太久,已經招致了食客的好奇與攤主的不滿。人們紛紛小聲議論,都想看看這幾個學生娃娃會鬧出怎樣的大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