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桑雨霏偎著護欄沖遠處大吼,半邊身體都快閃出去了。沈夕芃一把揪住她的校服后襟:“霏霏,當心!”
“芃子,”桑雨霏沒有轉身,“很多時候,我真想這樣跳下去算了!”
沈夕芃心頭一顫,手上的勁兒加大了。
“霏霏,如果阿姨堅決反對你參加少藝的培訓,肯定是有她的理由。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可不能小小年紀就厭世……”
桑雨霏幽幽地說:“你和老許多好,一舉拿了個詩詞大賽的冠軍,現(xiàn)在成了老師眼里的紅人。我跟你們一比,一事無成,簡直糟糕透頂!”
“那主要是老許的功勞,我純粹就是個跑龍?zhí)椎摹!鄙蛳ζM無奈地搖頭,“說起冠軍,代價也是蠻大的,我半年的零花錢都送給茶葉專賣店了……”
桑雨霏還是沒有轉身,只是噗哧笑出聲來:“明前龍井價格不菲吧?”
沈夕芃換了一只手抓住桑雨霏的校服,一邊說:“老許說給我找提神醒腦的靈丹妙藥,就把老唐珍藏的茶葉偷了出來,打開水的時候摔了跟頭,滿滿一罐全灑在咱們學校鍋爐房的煤堆里了。就算他跟老唐關系再鐵,也得照單賠償啊!”
“你們倆,真夠倒霉的。”桑雨霏從天臺邊沿慢慢退了下來。
沈夕芃松了一口氣,揩著額上的汗說:“還好了,幸而老唐不是小心眼。他本來不讓我們賠,是我覺得過意不去,執(zhí)意賠給他的。”
“芃子,岳錦程回來了。”
什么?!誰?!
岳錦程不正是謝昭冉言語中提到的桑雨霏的父親嗎?
“那……”
沈夕芃望著六樓之下寬闊的操場,微微有些眩暈。
桑雨霏回頭,眼眸深處全是茫然:“芃子,三年前他不聲不響地撇下我和我媽,跟另外一個女人跑到南方。現(xiàn)在馬上中考了,他卻突然跑回來和我媽爭我的撫養(yǎng)權,你說可笑不可笑?”
沈夕芃一時語塞。
“因為他,我媽得了眼病丟了工作,我失去跳級直升高中的機會轉學到珩城——好好的生活一下子全毀在他的手里——”桑雨霏一字一字地說,“我真恨不得殺了他!”
“霏霏……”
“芃子,你不懂的!他根本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憑什么要和我媽打官司,只因為他賺的錢多,法律就會偏向他嗎?”
沈夕芃斟酌了半天才發(fā)問:“霏霏,你想跟你媽過還是跟你爸過?”
“我誰都不跟!如果他們到法院打官司,我就告訴法官,我誰都不跟!不管法庭最后把我判給誰,我都不會聽的!我現(xiàn)在長大了,一個人生活也沒什么可怕的。”
桑雨霏眼里的毅然決然,那么強烈而真切,沈夕芃不禁有些心驚膽顫,雖然心里不太贊成她此刻的偏激想法,但還是緊緊握住了好朋友的手,傳達著溫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