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過后,大家又是一陣繁忙。總感覺俊熙給我的電話似乎比以前少多了。
坐在辦公室里,突然想起廖君浩生日那天下午去找文昊時,在他的工作室見到的那一幅話,總覺得好像還有件事。哦,對了文昊還答應我們一起去岱廟看真作呢。終于找到借口,跟朋友們再聚一次。
跟俊熙打過電話,他周六下午有時間,文昊隨時都可以。這樣,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們又約在了一起。此時站在我跟俊熙身邊的,已經不是文昊一個人了,而是多了一個女生——沈迎夢。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看來已經在熱戀了。內心不禁為他們高興。
幾天沒有見到俊熙,他似乎比之前更加瘦了。突然想起一個詞“瘦骨嶙峋”,突然一陣戰栗,他的臉上有些蒼白,但他仍然對我笑著。
“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對他說道。“沒關系,熬夜的緣故吧...”他似乎總有借口來應對我。
文昊跟迎夢在前面牽手走著,我們跟在他們的后面。
“我們先去看作品吧。”文昊向我們爭取著意見,我看了一下俊熙點頭同意,其實我知道文昊主要就是問我的意思,因為俊熙向來都是聽從我的意見。
今天是周末,來岱廟的外地游客特別多。我們直接來到了天貺殿前。
“迎夢,看到沒,這就是我們中國的三大殿之一的天貺殿。”文昊對迎夢講解著。瘦弱的迎夢依偎在文昊身邊顯得特別處處動人。
“三大殿?”迎夢輕柔的聲音低聲問著,跟之前廖兄生日聚會上第一次遇到文昊時的語氣,簡直判若兩人。文昊繼續為她講著“是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嗎,天貺殿就是其中一殿,里面祭祀著泰山神,是管人生死的;另外兩個分別是北京故宮的太和殿,住的是皇帝嗎是管人官職的以及曲阜孔廟的大成殿祭祀的是孔子,是管人的學業的。”
“文昊,你好專業啊!”迎夢夸贊著他。
“那是必須的”文昊一點都不謙虛,臉上又帶著他開朗的笑容。
“那副真作就在殿的內壁上。”文昊回過頭來對我們說,可我發現我的注意都放在了俊熙身上,總感覺他現在似乎不是特別開心。
“嗯,那我們進去看看吧。”我對著文昊微笑,俊熙緊緊牽著我的手,我卻感覺他的手心有些發涼,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
因為壁畫年代久遠害怕塵埃,我們四個人在門口穿上鞋套,然后小心步入。
“這是什么呀!”迎夢站在一個黃色的古銅鏡面前,失聲叫道。
“這嘛,是個照妖鏡,”文昊打趣著她,用大大的手捏著迎夢的臉蛋“你終于現身了,快說快說,你是什么妖怪?”
“討厭討厭。”迎夢擺脫著閃開了。
我細細觀看著這個銅鏡,旁邊有注明它是明代鑄造的。在鏡子的正中方向,還有一精美的女神銅像,她就是泰山女神——碧霞元君。
我似乎又被它吸引了,我看到了鏡子中那個模糊不清的我,很難想象古代的女人們,都用它照著自己的樣子,并不是很清晰,也許她們永遠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樣子吧。
忽然一陣陽光射過來,照痛了的眼,恍然間我仿佛看到了鏡子里一個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啊...”我眩暈,差點踩到俊熙的腳。俊熙有力地拉住了我。
“在哪里發什么呆嗎,紫寒快來。”文昊急忙叫我。我轉身走過去,但還是忍不住輕輕看了它一眼。
“你看,這個大殿的一周全是它的圖像,全圖長62米,高3.30米。”文昊為我們解釋著,“殿的東半部邊是啟蹕圖,西半部是回鑾圖。壁畫總計675人,這幅保存至今的巨幅壁畫就是以趙恒封禪大典的場景為藍本而繪制的。你們看里面人物裝束、儀態無一雷同,加以祥獸坐騎、亭臺樓閣、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等,雖是毫無隙地,但疏密相見,繁而不雜,是構圖中的偉大精密之作呀!”
“確實是古代藝術的瑰寶。”迎夢不禁贊嘆道。
俊熙也深深震撼著,“沒有想到如此精致,這就是保存千年的壁畫嗎?”
文昊搖了搖頭,感嘆道:“壁畫繪于天貺殿中,而天貺殿幾歷災難,幾經修葺,顯示已不是宋代原物。現存的壁畫當時清代根據原本補繪的,壁畫下部的人物、宮殿、橋涵依照了原作的表現手法,采用了散點透視的手法;而壁畫上部由于明末清初西洋畫法傳入我國,補畫者在主體之外采用西洋畫法的焦點透視法,增繪了部分山石林木、樓臺亭榭等背景。”
我不禁再次為文昊的博學折服了,為他能有一個熏陶他引導他的爺爺而感到羨慕。他又呵呵笑起來,“這嘛,上次跟隨爺爺一個朋友來這里,巧合的是他竟然也是國畫系的教授,很慶幸。”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就是這個德性,所有的喜怒哀樂全然表現在臉上。
我用求饑若渴的眼神繼續望著他,要他繼續講下去,“岱廟壁畫日益受到各界關注,在美術史、繪畫史、壁畫史上均有它的地位。關于它的歷史我講不了太多,總之嘛,在畫法上,它既繼承了宋代傳統筆法,又加以清初傳入的西洋畫法,從而是壁畫顯現出宋清兼容,中西合璧的藝術風格。”
“嗯,你講得還是不錯的說。”我再次稱贊了他。他笑著,“俊熙,接下來咱們去哪里?”
“反正你對藝術在行,咱們就去欣賞書法吧。”俊熙建議到。
“好吧,我帶你們去參觀碑刻。”文昊牽著迎夢的手帶領我們走出了天貺殿。走出殿前的一刻我不禁再次看了銅鏡一眼,總感覺,它很特別。
夏末秋初的午后,天氣格外的好,微風輕輕出來,仿佛能直接到達人的心靈,感到特別溫馨。俊熙,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就像這秋日的陽光。是純真的。
“在剛才大殿里,感覺有一些涼意呢。”迎夢問著我,“你有沒有感覺到?”
“嗯,是這么回事。”我點點頭,向她笑了笑。
我們一起來到了岱廟碑廊中,文昊帶我們參觀了《衡方碑》、《張遷碑》、《晉孫夫人碑》以及《唐雙束碑》等一些精美的碑刻。我對書法并不是十分喜歡,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靜靜跟隨著他們,只不過不想讓興致勃勃的文昊失去掃興罷了。我感到俊熙的手,越發冰涼了。
參觀完,大家都累了。我們坐在回廊里休息。
“我可以吸指煙嗎?”俊熙向我征求著意見。
“你知道,景區是不能吸煙的。”我故意難為他。
“你可否知道,景區的洗手間有吸煙處呢?”他壞笑起來。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哦。”我低語,真拿他沒辦法。
“等等我,我也要去。”文昊追上俊熙。
只剩下我跟迎夢了。我們兩個無聊地等著他們。
“你說,經歷這么久的壁畫還能夠保存這么完好真是奇跡。”迎夢想到剛剛看過的壁畫似乎回味無窮。
“是的。”我不禁感嘆人生命的渺茫。“即使人消逝了,也許兩個人愛過的痕跡卻還在。就像那壁畫一樣保存下來。”
“那....有沒有可能我們在前世也相遇過呢?”迎夢的大眼睛好奇地眨呀眨。
“這....”我不知如何回答。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前世是誰嗎?”迎夢的問題又來了。
“說真的,”我思考著,“還真想。”
..........
正聊著,文昊跟俊熙回來了,俊熙的單薄的身體讓人憐愛,他對我笑著,可換做文昊的臉色有些疲憊了,我想他也許是今天太累了。
“你們好迅速哦。”迎夢感嘆著。
“不是我們迅速,我看是你們聊得投入吧。”文昊又開始逗她了。她給他一個糾結的眼神。
“你們聊得什么嘛?”俊熙問著我。
“秘密哦。”我的臉轉向了一旁。
忽然間,俊熙的電話響了。他并沒有在我們的身邊接電話,而是走到了遠處那一棵古柏前,我的視線隨著他遠去了,此時的文昊仿佛想極力引起我的注意,非要給我們講故事,把迎夢逗得哈哈大笑,我到覺得一點都不可笑,倒是他的表情比較好笑。為了不辜負他費盡心思想給我們講笑話的苦心,我也隨著他們笑著。
俊熙說突然有點事要先走了,要文昊陪著我們。我的心多少有些失落。臨走前他看了我一眼,仍舊是充滿笑意的,可我卻看出了歉意。
就這樣,俊熙走后,不多久我們也一起走了。
我要做3路回去了,文昊跟迎夢一起送我到站牌。車來了,停了下來,我剛想上車,文昊突然叫我了一下“紫寒。”
“嗯?”我回頭看著他。
“沒什么,”文昊對我笑了笑,“回家好好休息哦。”
我向他們揮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