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端起了手中的繡盤,一方繡帕安然的躺在腿上,她不知道報答敕璃什么,只好做了這個帕子送他,天熱也好擦汗用。
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家眷已經全部上車,約莫有上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東行走,皇上此行只帶了東宮和西宮幾位平日里比較得寵的妃嬪和正宮娘娘的格格們,阿哥有些已經隨著敕璃的先遣隊去了避暑山莊,剩下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和幾位年紀很小的小阿哥們一起在馬上。
這里的阿哥們,從小就騎馬,每每到了秋天狩獵都是滿載而歸的,宮里也因此能連吃幾天的珍饈美味,奇特山珍。
但是,騎術最厲害的就數懿麒了,每回都能射到最狡猾的雪貂,雍嫣的貂皮的披肩都不知道有多少條。
冬天時候,格格們一起出游,只有雍嫣最不怕冷,圍著披肩,在雪地里打滾都是綽綽有余的。
和凝萱乘坐一輛馬車的還有絡安格格,馬絡安格格還小,才不到六歲,奶媽又不能跟隨著坐在一輛馬車,所以就托凝萱照看,凝萱樂得答應。
這馬車寬敞的很,兩人晚上可以躺的開,絡安也是東宮金妃的女兒,和三阿哥同屬一母,金妃是個安靜典雅的女人,從來也不爭些什么,在這宮中也算是無波無浪。
“絡安,吃果子么?”凝萱端著一盤的小果子遞到絡安面前。
她好似看到猛蛇毒藥一般,不自覺的輕輕后退了一下,“額娘說過,不可吃宮中人給的東西,會要命的。”
凝萱的手僵在空氣中。
宮中,就算是六歲的孩子都這般的小心翼翼,在這個被陰謀伎倆環環纏繞的后宮中求的平安,她的心里既是疼惜,又是難過。
宮外的孩子,嬉戲吵嚷,歡樂逗鬧,這是我們一生都無法期冀的夢想。
凝萱綻開微笑,收回手,“不吃也罷,等停車時,有了驗毒針,我為你驗了再吃。”她乖巧的昂著一張可愛的臉點點頭,其實她也是很想吃這盤子中花色好看的果子的,只是,額娘的叮嚀萬萬不能忘記。
輕輕的拍拍她的小腦袋,她裝作不在意的拿回了盤子。
靠在馬車軟軟的墊子上,和絡安再無話可說,絡安小孩子脾性,一會就睡著了,而凝萱百無聊賴之中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若不是自己在佟國留不住了,額娘也不會求阿瑪送她來隆國,五歲的她已經被人下毒毒害過兩次,都是被鐘奶媽及時所救,只能替了哥哥來做了質子,額娘哭的如同淚人,可是,命誰都無法改變,所以額娘被人毒害,她都是無能為力的,身在隆國,她只能默默的哭泣,如果能把額娘一同帶來也好,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心想這,又難過起來。
怕自己心里再惦記,拿出帕子,繼續繡。
馬車在路上行進,雍嫣靠在懿麒的懷中,既安心又舒服。
他的眉目真是清俊,雍嫣出了神看著他,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把懿麒當作意中人,如果她能找到比懿麒還好的郎君就嫁,找不到她就在宮中賴一輩子,賴在他身邊一輩子。
他從小就寵愛她,別的宮院的阿哥都沒有這么疼妹妹的,只有他,把她放在心上,別的格格們既羨慕又妒忌。
她有時也覺得夢一般,看著他的側臉,那樣完美的不真實,那樣冷漠的不動情,只有對她,他用盡心力。
雖然,她心里知道,他的心中真正有的人,不是自己。
是,佟凝萱。
這是一個只有她看得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