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握住了全天下的富貴，全天下的權勢，他依舊對著“命運”二字無能為力。

譬如莫少卿，他要不起。

他換了衣，立刻出去，追上袁楓，隨著飛機飛回國。

如果徐姬有事，他將萬死莫贖。

到軍區的時候還是清晨，大廳里的守衛都被遣下去，諾大的廳中只余老爺子坐在首坐上，如一顆老槐松久久不動。昨上擱了他那支早就封存的黑色手槍。

他只叫了一聲“爺爺”，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站起身來，一聲驚喝，如悶天一個大雷：“跪下！”

他知道瞞不過他，依言跪下，只是低著頭，久久不說一句話。亦如一顆小松和他對峙著。清晨有一點點照進來的陽光，金色的薄紗耀在他們身上。

老爺子臉色嚴峻，眉間全是痛恨，惋惜：“我自少教你文采武藝，兵政謀劃，慕昭宇，你好手段，現在全部用在我身上！”他喘著粗氣，重重一掌扇在慕昭宇臉上，“我寵著你，護著你，倒養成你這樣不負責任不計后果的手段，為了一個女人你壞了多少事？！慕昭宇，你夠出息啊！”

左頰是熱辣辣的痛苦，卻比不上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楚，他只清楚出聲：“一切都是我的錯，與莫少卿無關，求爺爺放過她。”

老爺子臉色氣得發青，看著他的時候眼里如跳躍著的一點怒意燃燒的星火：“你有膽再說一遍！”

“求爺爺放過莫少卿！”他依舊堅定。

老爺子手里的槍已經舉到他額前，對著正中心那一點，語氣似乎帶著顫音，又似不可置信：“慕昭宇，你再說一次！”

他聽見了扳機拔動的聲音，此刻走到這一步，他漸漸抬起頭來，把額抵在槍口上，對望著老爺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再次清清楚楚出聲：“求爺爺放過莫少卿！”

老爺子渾身發抖，手指漸漸拉緊槍梢。

突然沖出來的徐姥一下子撲到慕昭宇身上，把他護在懷里：“慕公，求你手下留情吧！昭宇一時糊涂，他還只是個孩子，你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慕昭宇扳開被徐姥護住的身子，再一次面對著老爺子的槍口：“奶奶，我是男人，應該面對，應該保護我喜歡的女人。我不能躲在女人后面，丟了慕家人的臉。”

老爺子的手漸漸垂下去。

然后慕昭宇聽見頭頂一聲槍響。

剎時之間，無數聽到槍響而過來的凌亂的腳步聲急匆匆的涌進來，看到慕無事才都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后無數陪著老爺子多年的舊部一個一個跪下來跟慕昭宇求情：“慕公，你就饒了大少吧。”

老爺子轉過身去。廳堂里靜得發慌，慕昭宇只聽見身邊一個又一個虛弱寒蟬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