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處處銀妝素裹,梨花樹下,一雪白衣衫的女子,衣裙翻飛,與此景完全融為一處。“冬天,竟是這般寒冷。”輕齒微嘆,轉身落坐,靜待的只有冰冷的一切。“小姐,小心著涼。”來人將一件裘毛披風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仿佛帶著來人的體溫,瞬時覺得冬日也不似那般寒冷。女子輕言一笑,“過了十幾個冬日,竟還是不習慣這般寒冷的天氣。”來人在她身旁坐下,“南方并沒有這么冷,但是南方也見不到這雪中之景。”
女子頓時明白為何北方多出健碩的男子,打趣道,“是不是因為,雪水養人,所以北方的男子都結實些,而南方的男子則清秀些?”來人不喜的挑挑眉,“如果我不告訴你,我是南方人,你可看得出?”女子思稱來人的話語,裹緊披風,緩緩站起身來,圍著來人繞了一圈,又打量了一番,才終道出,“當然看得出。”來人嘴角輕輕上揚,“如何看出?”
女子澀澀的伸出好不容易有些暖意的手指,指向來人的眉梢,“先說五官吧,眉毛濃密而不夠霸氣;眼睛像夜空中最耀眼的上弦月,明亮透徹,但是卻偶爾會精光乍現,太過于深邃,而不似北方人那坦蕩的眼神,一絲一毫都遮掩不住;鼻子呢,勉勉強強算是可以,高挺完美;但是這嘴唇吧,就是最大的弱點了,居然比我一個女子的唇都鮮艷漂亮,還泛著淡淡的桃紅色;對,對,還有這皮膚,居然不用保養都白皙粉嫩的;對,對,還有那手指,修長…”
似已經很無奈了,來人只好將女子拉攏站在自己面前,雙眼定定望著女子,“看清楚點,再繼續挑。”女子秀眉一皺,本欲再多說兩句話來打壓他的氣焰,哪知被他一瞪,三魂少了七魄般,呆呆立住了。半響反應過來,自己又失了神,不滿的嘟囔著,“今一,你下次能不能不這樣看我啊。”來人就是今一,那堪比日月的男子,此時應著,“為什么?”明知故問,不想理他,轉身假裝去欣賞雪景。今一在她身后抽笑著,忍住不和她對峙。“笑,笑,笑死你。”一連說了三個笑字,今一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今一,今一…”床上的人兒又開始不停地嚀著這個名字,一聲聲深情奕奕。冷汗如雨下,身子確實滾燙如火燒,水火交融,是這樣的痛苦在她身上灼燃著。
在一旁守著的兩個小丫鬟怯聲私語起來,“她這樣子,看上去好難受哦。”另一個也不忍去看她,只背對著回答著,“快別看了,我們也救不了她,陛下都說了只準看著。”扯扯她的衣袖,那個目不轉睛盯著墨兒的丫鬟開口道,“她是犯了什么錯,竟然要受這樣的苦?看著她真的很難受,要不我們幫幫她吧。”
那個不敢看的丫鬟頓時驚慌起來,扶著另個丫鬟的肩膀,“你找死啊,要是被皇上知道,我們就完了。”說完才膽怯的望了床上的人一眼。“反正他們都走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她的年齡該與我們相仿,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錯,居然被皇上懲罰這樣。我們就幫幫她吧,只是估計效果也不大,但總比這樣看著好。”丫鬟語速極快,一會兒說了一籮筐的話,另個是怎么都不同意她的做法。她只好自己跑去一旁,將盆中的帕子擰起,放著了墨兒的頭上。
然后又跑去桌上看那些,原本昨夜張太醫診治時留下的些瓶瓶罐罐,上面依次寫著,什么‘風炎丹,’‘瀝水丸’,七七八八擺了一桌子。因皇上一聲令下,走得匆忙,只拿走了醫藥箱。
反正也不知道都是些治什么用的,丫鬟就直接將所有瓶瓶罐罐的丹藥都倒入了手心。“你干什么呀?”另一個實在看不過去,只好上前來抓著她的手臂,急聲問著。“我將這些丹藥都喂她吃了。反正也不知有沒有用,算是盡了下力,后果怎么樣,就只能看她自己了。”扯著她的那個丫鬟,心思一想,也對,反正不知,有毒沒毒,都喂她吃了,是死是活看她造化了。于是就放開了拉扯的手。
丫鬟將慢慢一手心的丹藥一顆顆往墨兒嘴里塞著,邊塞還邊念叨著,“我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子了,這些丹藥應該也沒毒,到底治什么,我也不清楚,你都吃了,說不定,還能熬一會。也說不定,熬一會后,皇上后悔了,不會罰你那么重,你的病說不定也就慢慢好了。”紅撲撲的小臉還沒有張開,一副孩童樣子,不停的嘮叨著床上昏迷的人。似乎感應到她的話,黑密濃墨的睫毛竟輕輕煽動的兩下。
只是一心只注意給她塞藥的丫鬟,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一手喂,一手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都咽下去,喂完之后,丫鬟居然出了一身汗,“哎,我居然和你一樣了,一身汗。”累的一屁股往床鋪下方的鞋榻上一坐,動也不想再動一下。
門突然被推開來,“墨兒,墨兒…”來人慌張的聲音絲毫不加掩飾,看到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兒。腦中血液狂往上沖,兩個飛步就跨到床邊,根本沒看到,鞋榻上坐著一個小丫鬟。一把沖上前去,將墨兒的身子抱起。小丫鬟委屈一癟嘴,“救了人,還被人一腳踢開,什么世道嘛!”抬眼看向那個一腳將她驅逐出境的人,居然是二殿下,只得維持那個被斜翻在地的姿勢,請了安,“見過二殿下。”
今一哪里還顧得這些,一把橫抱起墨兒的身子,掠出門外,朝自己的寢宮走去。云仔細打量了屋子一眼,看見那個還趴在地上請安的小丫鬟,笑意吟吟,上去跟她說,“起吧,殿下已經走了。”小丫鬟好奇得抬頭看著眼前這吊兒郎當的公子哥,不滿得哼了聲,立刻站起身來退到一邊。
云有些納悶了,最近這二殿下為了文墨兒折騰他們也就罷了,一個小丫鬟居然還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揮著折扇,剛準備上去教育兩句。玄的呼喚傳到了,“云,你在干嗎?快走。”應了聲,只得先離去。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記得她那圓圓的臉蛋,紅撲撲的俏模樣,才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