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翻話，韋馱記在心里了，但還是時不時的勸雪曇停下來歇一歇，他見不得她受累。雪曇只是在他每次要勸說的時候，將話題拐個彎，帶了過去。

“雪曇，”還沒說完的話被打斷，“駱川，聽我的，沒事的，我身體怎么樣，我還能不知道嗎？快走吧，就要到了！”對著韋馱一笑，先一步朝前走去。

走了沒多久，前邊出現了人影，仔細看看，原來是送葬的隊伍。雪曇與韋馱二人在路邊站定，表示對死者的尊重與默哀。直到隊伍整個過去了，兩人才繼續上路。

雪曇注意到韋馱從剛剛開始就有點魂不守舍，牽住他的手，“駱川？怎么了？你有心事。”手上的觸感使得韋馱恢復了意識。

“什么？”

“駱川，你有心事。”又重復了一遍，雪曇就那么看著他，也不在邁動步子。

韋馱又回頭看了看那送葬隊伍走過的方向，轉過頭來，看著雪曇，眼里似乎沒什么焦距。“若是，子欲養而親不待……雪曇，若是那樣，我寧愿不去找他們，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們在一處不錯的地方幸福的生活著。”

那雙痛苦的眼睛刺痛了雪曇，捧著他的臉，“不會的，駱川，伯父伯母還等著兒孫承歡膝下呢，所以，我們快點趕路好不好？快點找到他們，我們一起，好好照顧他們。”

聽了這話，韋馱的眼睛亮了亮，點點頭，拉過雪曇的手，向山河鎮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能看到不遠處炊煙裊裊的的鎮子。雪曇很興奮，“駱川！前邊就是山河鎮了吧！我們終于到了！”

看著一臉高興的人，韋馱心里軟軟的，揉揉她的頭，“走，進去先吃了午飯休息一會在做打算。”他心想，終于有不能拒絕的理由能讓雪曇休息了。

過了槐樹村這一路，怎么走都是雪曇的主意，她說她知道，韋馱就是很相信她，沒有一點理由，莫名的相信。

“駱川，你看……”。還在想問題的人被雪曇的一句話說的太起了頭，山河鎮，三個大字就在眼前，不過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他看了看雪曇又重新打量眼前的鎮子，山河鎮看起來比余暉鎮繁華一些，不對！“雪曇，這……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眼前看似繁華的鎮子，到處掛滿了白幡，而剛剛兩人看到的也不是什么炊煙，不知道鎮子里的人在焚燒什么，離得近了似乎還能聞到陣陣刺鼻的味道。

兩人正在疑惑，就看到有人正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來，快到兩人跟前了，韋馱出聲將人攔住。“敢問這位小哥，這鎮子里是……”話還沒說完，只見那人喘了口氣，“二位還敢來這，快走吧，在不走怕是連命都沒了！”

韋馱和雪曇對視一眼，雪曇開口說，“您慢些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這位夫人，我看您二位還是趕緊走吧，這山河鎮聽說從前幾日開始就不停的有人去世，死時的癥狀還都相同，他們鎮子里的人都說是什么疫病，鎮子里本來就只剩下老的小的，也沒個什么能靠得住的大夫，”小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雪曇打斷，“那敢問小哥您這是？”

那人似乎對這件事挺抱怨，跺了下腳，“要不是我家那公子的師父，誰愿意待在這！得了，您二位能跑遠就跑遠，不然也要繞路走，我家公子還要我去前邊那幾個村莊小鎮打招呼呢！先走了。”那人跑了幾步又回頭，“你們可千萬別進在去了！”說完，便又跑了，沒一會人影就已經小的看不見了。

沒有在意那人的稱呼，也沒有再意那人口中的公子以及公子的師父，看著那人跑開的方向，韋馱皺了皺眉，回過頭來看著雪曇，“雪曇，救人要緊，不過，我不許你范險！”拉過她的手，“我去山河鎮幫忙醫治，你回槐樹村去！”

“駱川，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我只愿同生死！共患難！休想在這個時候拋下我獨自去冒險！不然，我不會原諒你！”抬頭看著他，“再說這些我能應付不是嗎？甚至我比你更適合去！”

韋馱的心被那句同生死，共患難狠狠地觸動了。捏住雪曇的下巴，如羽毛輕掃般落下一吻。又拉過雪曇的手，“無論前路如何！我也要與你一起面對！”韋馱知道，雪曇不是需要他保護的人，而是要與他共同前進的人！

兩人快步走進鎮子里邊，煙霧更加繚繞，刺鼻的氣味也越來越濃。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恐慌的氣息。

韋馱拉著雪曇往鎮子里邊走去，幾乎每家每戶門口都立著白幡，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陣陣哭泣的聲音。

“喂！你們兩個！快給我停下！”正走著的兩人被這一聲喝止住了腳步。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半大少年正氣勢洶洶的往兩人這邊急步走來。那少年臉上圍著布巾，只能看到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睜的老大，沒想到小小的孩子看上去還真有點氣勢！

看著眼前的少年，輕喘著氣，雪曇彎腰順手幫他拍拍背，她覺得眼前的少年有種親切的感覺，“你慢些，你有話對我們說嗎？”

喘夠了的少年，直愣愣的瞪著兩人，“你們不要命了是不是！也不看看這鎮子都成什么樣了，還敢進來！”

“好了小兄弟，我們進來的時候，也碰到了……”韋馱斟酌一下，“應該是你的書童，他也告訴我們這鎮子有傳染病，讓我們不要來，可本著醫者本分，我也想盡一些微薄之力。”

“你是大夫？”少年問道。

“會些皮毛。”韋馱答的從容。

看著那少年在自己袖子里左找右找，終于拿出了兩根布條遞給雪曇。轉身準備走，“既然這樣，你們跟我走，用那布條遮住口鼻，小心感染。”少年一邊走一邊解釋現在的情況。

原來這山河鎮本來是挺繁華的鎮子，基本上酒家客棧應有盡有，這里有屬于中轉站，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人們的生活也算得上富饒。可是一年前，有商人路過這里，說到外邊生意好做，又比在鎮子里賺的多。

人的欲望總是強烈的，有了房子住還想要住更大的，因此不少人都留下妻兒老小，出去做生意，不知結果如何，但是有些人過了不久回來再也沒出去，不過這也是少數，還有人隔段時間會回來探望家人，不過多數人出去了就在也沒見回來過。

“就在前幾日，當年出去就沒回來過的一個人突然回來了，可還沒怎么跟家里人聊，到了晚上就發熱，而且是高熱不退，當時天太晚，鎮子里唯一的一個大夫上了年紀，腿腳不好，他們家人也就沒去請，說是第二天一早去，結果第二天人就沒了，他老婆當時嚇壞了。”少年清了清嗓子，長時間說話導致喉嚨有點啞。“前天我跟師父路過這的時候，聽鎮子上的人說，那一家人不久也是同樣的癥狀相繼去世，我師夫覺得蹊蹺，便與我一同留下，我師夫后來診出，這是鼠疫，極容易傳染，還不是很好醫治，好在我師夫醫術不錯，我們就留了下來。昨天到今天，我師夫都在研究藥物。他讓我告訴鎮上的人，做好清潔，若有人發熱就將其隔離，若還有人死亡就將尸體焚了。”

“那這些味道……”雪曇沒有繼續說下去，在場的人都知道她在說什么。

那少年回頭看她一眼，繼續邊走邊說。“對！這鎮子上大家共用的水井在鎮子中間，我師夫連夜叫鎮上能出力的人在離水井最遠的地方挖了類似于水井一般的坑，死去的人們就在那里焚燒了。”

雪曇若有所思，韋馱牽過她的手，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說什么，但他們能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出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