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茫然地望著白色墻壁，腦子里還在想著那場可怕的夢。做為醫(yī)生，她不相信夢在人們的生活中有暗示作用，又無法解釋為什么會做這樣的怪夢，難道真象人們講的那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么？她坐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睡，站起來在屋子里走了一會，又來到走廊上，來到大門口，望著西去的月亮，發(fā)暗的天空……。

東方終于出現(xiàn)了魚肚白，林雪看了一下時間，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想起自己的工作，又一次來到診斷室，用冷水洗了一下，向留觀室走去。

藥水輸?shù)揭话耄敲魃透械绞娣嗽S多，盡管這時侯有些倦意，還是堅持把它輸完，才伸手去按按鈕。在護理辦公室休息的徐玉萍聽見鈴聲，很快來到那里，把芮明生手臂上的針頭去掉。這時的芮明生身上沒有了疼痛，想躺下去休息一會，面對病友的呼嚕聲，又無法進入夢鄉(xiāng)。

天亮了，柔和的晨曦落在窗戶上，病友睜開了眼睛，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夜里來的芮明生，然后笑了笑，算是招呼。芮明生這時也朝他笑了笑，接著站起來走到窗前。

林雪來到留觀病室，先到門口那張病床跟前，朝飲酒過量的漢子看了一眼問道：“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那位在酒席面前無所愄懼的漢子，這時侯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昏了。”

林雪笑著說：“我剛才看了一下病歷，你可以回去了。”

“謝謝，謝謝林醫(yī)生。”那漢子說，“我回去再也不喝酒了。”

林雪說：“不是不讓你喝，是讓你少喝一點，醉酒會傷身體。”

那人點了點頭：“謝謝你的關心。”

離開醉酒漢子的病床，林雪來到芮明生的病床前，照樣問道：“好些嗎？”

“好些。”芮明生說，“我也想回去了。”

林雪想了一會說：“你這種情況千萬要注意，我的意思是希望能再住幾天，等到病情穩(wěn)定了再走。另外最好去做個B超，對以后的治療也有好處。”

芮明生不想在這里再呆下去：“我們單位忙，人少事多，離不開。”

醫(yī)生的責任是給患者看病，不能強行要求別人治療和觀察。林雪見他堅持要走，也不免強：“你即然有事，過幾天來也沒有關系，不過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馬虎。今后如果再痛，一定要及時來看，當心擔誤治療。一般情況下早上空腹時可以喝杯冷開水，再跳幾下，小的結石可以隨小便排泄出去。”

芮明生對這種做法很是感激：“謝謝你，林醫(yī)生，你的服務太周到了。”

聽到表揚，林雪有些不好意思，臉紅得象三月的桃花：“不用謝，我是醫(y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不能這么說，你治好我的病，無論如何都應該感謝。”芮明生說著把話題一轉，“林醫(yī)生，我可以回去嗎？”

林雪點了點頭：“我們這里是臨時觀察，要回去到護理部辦個手續(xù)就行。”

“謝謝你。”芮明生從口袋里掏出名片，“林醫(yī)生，這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和經營商品的名稱，以后你如果需要什么，我竭盡全力為你服務。”

林雪心想，這個人真會做生意，自己病在醫(yī)院還在推銷產品。她朝名片看了一眼，芮明生的職務是經理，主要銷售玫瑰牌洗衣機。她對這些不感興趣。為了不讓對方掃興，她把名片放進工作服的口袋，笑著說：“行，如果需要，一定照顧你的生意。”

芮明生進一步說：“你的親戚和朋友如果需要，我也能幫忙。保證質量上等，價格優(yōu)惠。”

“謝謝。”林雪說，她不想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把你的病歷和處方寫好，到時侯去辦手續(xù)就行了。”

醉酒的那個病人問：“林醫(yī)生，你要下班了？”

林雪點了點頭。

芮明生看了一眼說：“看樣子我們要再見了。”

林雪這時侯忽然想起那枚紅色的商標，想到那個不知所云的夢，說道：“和醫(yī)生說再見不一定是好事。”

芮明生對她的回答沒有反感，笑著說：“沒有關系，憑我的直覺，我們一定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