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這個女子來到我面前,告訴我,她的名字。
她說,她叫熙錦。
熙錦。我看著她明媚如彩霞的面容,和飄動的彩帶。
她溫柔地說:“你叫做什么?我叫做熙錦?!?/p>
我不語。
她也不惱:“我能陪在你身邊嗎?”她忽然這樣道。
我愣了,這千萬年來,我一直獨自一人,獨賞日月之光華和清冷。陪伴?這個詞語帶著溫度如那日的陽光一般融入我的胸膛。
陪伴……這種感覺很熟悉,也很依賴,似乎許多年前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點頭。
冥宮歲月千般過,我的名聲也隨著和戰神一戰響徹了九天八荒。只是我無心云霄寶殿,而后我攜熙錦一起在冥宮看著生命從我們輪回,靈魂在我們面前往生,而我們依然絕世風華。
這似乎是我要的生活,又似乎不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什么?我不知道,至少現在有人陪伴,也還是好的。
似朋友,似伴侶,似隨從。
一日午夜醒來,無法入眠,風涼而月清,我從熙錦貼心準備好的衣裳里隨意挑了一件紫衫披上。踱至門外,詫異,向來好吃懶做的獅翼獸竟會在這個時刻醒著。
它龐大的身體笨拙地挪到我腳下,溫順地舔著,委屈地哼哼。松濤此起彼伏,清風送爽,遠處的螢火猶如一條河流一般往前流淌,我知道大朵的星云那是魂獸,而螢火是那些往生的靈魂在黃泉里飄蕩。
“你這家伙,是被我吵醒了嗎?”我輕拍著它的背,它舒服地瞇上眼睛,咬著我的褲腳,晃頭晃腦的。
“那不是,是怎么醒來了?”我挪開腳,它實在重得很。
我隨著它轉頭看過去的方向,瑩藍色的結界有個裂縫,波浪流轉,我略頷首,蹙眉。片刻前,有人從我布下的結界里出去了。
明月流光,云海洶涌。
生白的月色照得眼前這個男子的白衫更是勝雪,身形俊朗,黃金面具從眉下開始一直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頰,只能看到溫潤的唇和下顎。他比我更有仙的神韻和氣度。
“小葵?!彼曇舻统?,張開雙臂,而小葵緊緊地撲到他的懷里。
我此時才知,我熟悉的熙錦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小葵。
我隱身于黑云里,這里是冥宮附近,我的氣息和冥宮融為一體,他們沒有覺察到我這個不速之客。
小葵。我衣角隨流云而動,看著眼前她緊緊擁著他面前的男人,我略一哈欠,想,這般良辰美景,我還是不要打攪別人的好。
熙錦,小葵,我吃驚我自己竟一點都沒有驚訝,我從容淡漠地遁回房間,獅翼獸已經在墻根下睡著。
我想,明日,東邊的那樹梨花可是該盛開了吧。
空曠的冥宮,風卷著落葉掃過神柱。
少年纖細的身子埋在錦被里,睡意襲來,他闔上了雙眼。
不管你是誰,什么目的,能伴我這些孤寂無聊的歲月,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