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穿上衣服吧,晚葵。”卿華徐徐睜開眼睛,收回手,轉過身去,順口道。
登時,氣氛僵了。
二人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都停在了原地,卿華揉著自己的手心,背對著床上緩緩坐起身來的熙錦。
熙錦全身都在顫栗,如篩糠一般,她試圖強作鎮定,但是終究泄氣了,明白在他面前,實在是沒有可以繼續掩飾下去的必要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卿華倒是坦然很多,其實剛才他并不是刻意的,只是他記憶力非常好,那天晚上知道她的名字是晚葵后,就一直記在心上了,平時都很注意不會喊這個名字,但是心里還是很清楚這才是她真名,而分開這小半年里,他這種刻意叫她熙錦的習慣就被漸漸磨去了,剛才剛給她做完治療全身放松的情況下,就脫口而出。
兩人都驚詫到了。
“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卿華拿起搭在床邊的毛巾擦了一下額頭,又走到茶幾前,自己斟了杯茶,“你要嗎?”
“嗯,不用了。我不渴。”
“嗯。”卿華坐下,抿了口茶,轉身過來看著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衣服掩著前胸的熙錦,她半低著頭,而此刻,熙錦的模樣已經變了,是一張他看著五官很相似,但是哪怕是見過二人的人也斷然不會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因為氣質和給人的感覺相差很大。
熙錦是一種溫柔的高冷,而面前的……他凝視著,這才是真正的你嗎?晚葵是一種烈,即使冷,也讓人感覺到烈。
兩種很明顯的反差。
“其實,你還是熙錦的模樣更漂亮一些,也可能是因為我是男人吧。”卿華居然少見的開了個玩笑。
“我還真不知道你喜歡溫柔的女人。”
“也不一定吧。”腦海里浮現出夕折刺頭的模樣。
氣氛松緩了許多。不過這樣能輕松開玩笑的卿華,讓晚葵覺得很不熟悉,他依然是那個不善言辭,而一開口就很容易冷言冷語的少年嗎?
他變了。變了許多。是因為……雀神嗎?又是她。
兩人緘默了一陣。
熏香裊裊,只有沙漏沙落的時候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
“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晚葵邊站起,已經施法把衣服穿好了。
“嗯,那為什么?”卿華從善如流地問了。
晚葵愣了,自己其實還沒想好要怎么應對現在的這個局面,他知道了多少?他知道了曜水嗎?還是只是覺察到自己是易容的,自己是用了觀音玉露輔助自己變身,仙家根本無法覺察,難道卿華已經強大到如此程度了嗎?還是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露了破綻。那剛才講的理由……心里否認了,他必定已經知道那是掩飾的借口了。
腦海里思緒千帆過,完全不知道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幸好卿華也不想為難她,開口打破僵局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為難,我不會問你的。”他信步走到門口前。
“為什么?”晚葵囁嚅地問,明明知道自己欺騙了你,你卻一點都不在乎嗎?
卿華從窗口看向外面,外面已經天黑了,幽靈鬼火成一線游過半空中,然后又掉入黃泉里。那么孤寂清冷的日和夜啊,都是你陪伴我度過的,彈琵琶撫古琴,即使知道你是騙我的,我又忍心苛責你呢?那時候的你,是我唯一的陪伴。
“因為,沒關系。”他淡淡地道,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只是看向外面黑夜的眸子里依然閃過一抹莫名的思緒。
背后的人兒一愣。
沒關系,是因為孤獨的我只要一個陪伴,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的都好,沒關系,是因為是你陪伴了這么多年,所以即使你欺騙了我,也沒關系嗎?
都分不清了。
只是在門關的時候,他又用只能讓兩人聽到的聲音:“因為,也,不是那么在乎了。”踟躕了下用詞。
屋里燈火如豆,本該是平靜的晚上,卻是一直是被子翻滾的聲音。
已經翻來覆去一晚上,夕折還是睡不著,平素一沾枕頭就睡著的自己,怎么也睡不著,這是怎么了,她揉著自己已經空蕩蕩的胸口,感覺那里有風穿過一般,感覺全身上下血液涌動,煩躁得呼吸都是燥熱的。
算了,橫豎是睡不著,還不如起來呢。實在沒法,她從床上起來,去園子里逛逛,卻不想居然遇到了那個讓她橫豎睡不著的人。
冤家路窄嗎?自己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啊,怎么就想到這個詞語了。看到對面居然是一個妙齡女子的背影,除了是熙錦,還有誰。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人家還把自己從那個刻薄的卿華手下救出來了呢。可是,就是覺得不爽。
晚風習習,月光皚皚,自己竟然成了如斯小氣而不講道理的人,真是可嘆可悲啊。她看著熙錦一手遮擋著胸前,一手撫摸在她腳面上漸漸準備酣睡的獅翼獸,獅翼獸閉著眼睛,一副憨態,兩只爪子還抱著她的腿一個勁的蹭,非常親密。
好一副溫馨的畫面。心里酸酸的。想不到獅翼獸也倒戈相向了。虧我平時還給你做牛做馬的。她扭著自己的手指,心里不甘。
“也是,人家畢竟在一起相處了百年有余了。”酸酸地嘟囔一聲,算是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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