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卿華收起難得一見的笑意:“我發(fā)誓,我不會為了救蒼生而死的。”
曜水頭上數(shù)條黑線,這個誓言怎么那么奇怪呢。
“好!”夕折這才饒了他,的確,需要有辦法延緩這蔓延的瘟疫才可以,也不知道神文上到底有多少描寫這末世的事情。
“我們走吧。”夕折把一直膩在卿華腳下的獅子給拎起來,兩人跟著獅翼獸往冥宮飛去。
卿華看著他們消失在天邊,也一拂袖消失了。
看了一天,都困了,夕折都沒有休息過,一直在研讀著神柱上生澀的神文,到處是末世的預言,卻說到解決人間瘟疫的描寫少之又少,還有那消失的眾仙又該怎么辦,消失在茫茫的迷霧里,亦或化身成了那死沉沉的迷霧了。他們都依然一無所知。
“出去走走吧。”
木蘭和獅翼獸已經(jīng)睡下,他們在冥宮的保護下沒有受到弱水的侵蝕,但是也不敢輕易出去了,剛獅翼獸出去一趟,回來就倍感疲乏。雖然沒有染上瘟疫,但是他們的不夠強大的仙靈還不足以完全保護他們。
“嗯。”夕折被曜水說服了,讓他拉著自己站起來,從埋首在書卷和神柱上離開,摸了摸僵硬的脖子,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站在亭子下,望著黃泉水橫亙了整個冥宮,上面的螢火點點,如今的螢火變得異常的多了,瘟疫造成了大量的死亡,很宏觀的螢火像一條河流一樣趟過天宮,木蘭和獅翼獸在冥神不在的時候都忙著引領這些無處可去的靈魂往生。
只是現(xiàn)在人間,天宮,冥府都一團亂,他們完全沒地可去,于是都只能在生死門,奈何橋邊徘徊。
月影浮動,陣陣松濤,伴著那流淌的熒光河,如果不去想那是往生的靈魂的話,這里看起來幽靜而安詳。
“這小半年來,你都呆在這里嗎?”曜水伸手斟了一杯茉莉花茶給她,琥珀色的茶水在玉白的茶杯里波光流轉(zhuǎn)。
自己不愛喝一般的綠茶,嫌苦,只愛喝花茶,這些他都記得。他總是那么心細如塵,事事妥帖得恰到好處,和這樣的男子在一起,你永遠不用擔心什么,只要想笑的時候便笑,想哭的時候就可以依靠在他隨時準備好的肩膀上,永遠那么安心。
夕折依身靠在雕花的亭柱上,指甲扣著紅木漆,低聲回答:“我不渴,我呼吸點新鮮空氣就可以,待會就回去繼續(xù)看那些古籍。”氣氛真沉重,她有種那些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自從回到冥宮,只剩下二人單獨相處之后,夕折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和他靠近,有點什么行動都盡量帶上木蘭或者獅翼獸,可惜那兩只還不成氣候的精靈不解其意,看二人回來,終于得以在引渡靈魂的事情上休息休息,不亦樂乎地跑了。
曜水轉(zhuǎn)頭略瞟了一眼踟躕的她,目光落在她被月影籠罩著的側(cè)臉上,輕柔地道:“夕折,我們非得如此生分嗎?……不過半年。”
她內(nèi)心狠狠地顫抖,這個她想避開的話題,他終究是提出來了,的確,不過半年,不過半年而已,自己就變了嗎?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擊中,呼吸一滯,沒有回答。但是終歸是順從地走過去了。
她拿起茶杯,抿了口茉莉花茶,茶水里添了兩顆冰糖的量,多之則太甜,少之則太淡,連她的口味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熟悉的清香在口齒之間蕩漾開來,卻到了她的喉嚨里卻是苦澀的。
她要如何開口?要質(zhì)問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誰的錯?那晚上他抱著的那位美人是誰?這么久來,他一直固執(zhí)地尋找著自己,為自己一次一次涉險,當初那個誤會不知為何顯得那么遙遠了。
其實后來曜水也從晚葵那里知道了她為何怒而離開的緣故:“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
她用茶杯暖著手,支吾地點點頭:“我知道。”可是知道得太晚了。
二人沉默良久,任由清風從他們之間卷著海棠花絮而過。
月光在二人之間徘徊,光影變化,她默不作聲,只是低著頭抿唇,把苦澀一點一點地咽到肚子里去。
如果再來一次,她不會不問一聲就離開……她咬著冰涼的瓷杯邊緣,哪里有再來一次呢。
猝不及防,她的腰肢被他一摟而過,手中松松握著的茶杯一驚,應聲落地,碎成了碎片,月光流淌在上面,倒影著二人相擁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