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光的靜靜地流逝，教室前面的兩個溫順貓已經變成了一對啾啾鳥，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成了課間休息教室里熱鬧的一景。一道題之間的辯解，生活問題的傾訴，彼此之間的語逗，成了他們溫馨的瞬間。在齊遠面前，楚曦不再與齊遠跟剛見面時那樣的嬌羞，她很純潔也很直率。有人說，女人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此話一點都不假。

“齊遠。”

“嗯？”

“嗯···問你一個比較隱晦的問題。”楚曦吞吞吐吐地說道。

“隱晦的問題？什么問題？你說吧！”

齊遠停下草稿紙上還未成形的解題思路，抬起頭，疑惑地看了楚曦一眼，然后側了側身子，正對著楚曦。

楚曦被齊遠這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搞得卻有些不自然了，竟一時說不出話來。耷拉下眼皮，也側了側身子，故意躲開齊遠的眼神。齊遠最具有殺傷力的身體部位莫過于他那濃濃的眉毛下面的兩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似乎他的眼睛會說話，特別是當齊遠一動不動盯著她，聽她講話的時候。正如楚曦平常打趣齊遠的話，“上課盯老師盯習慣了，眼睛已經失去了負反饋調節功能。”楚曦畢竟是個女孩子，自己隱晦的問題加上齊遠鄭重其事的目光，讓她害羞起來。白皙的臉上頓時映現出一朵美麗的晚霞。

“你···相信····‘愛情’這個東西么？”

楚曦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齊遠吃了一驚。他不敢、甚至是不愿相信，在這個被稱為“愛情紫禁城”的地方，談及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詞匯，而且還是出自一個女孩之口。也許是齊遠自己想多了，把所謂的校規當成了金科玉律。

“怎么了？戀愛了？”

齊遠敷衍地笑了笑，笑得特別難看，對著楚曦陰陽怪氣地說道。然后疑惑地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孩，仔細地盯著這位女孩。

“切，你亂說些什么！只是聽說昨天我的表姐高中時深深愛過她的那個男孩與她分手了，昨天她在電話里哭的好傷心！曾經他們那樣的深愛過······哎······我心里不免有些為她難過。”

“哦——”齊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似躲過了一場險境。

“是不是你們男人都是那么薄情？一個個道貌岸然，信誓旦旦的樣子，一見到漂亮的女人就見異思遷，于是‘只顧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曾經的諾言全部拋到腦后了！”

楚曦心中憤憤不平，憤怒的語言讓往日里的淑女風范原形畢露。雖說是這話不是沖著齊遠來的，失去理智的她忘記了眼前聽她談話的也是一個男人，他口中的薄情男人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毫無瓜葛。

“發泄歸發泄，可別對著我說。首先，你不能管窺蠡測地把所有男人說的一文不值，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其次，我又不是你表姐的男朋友，再說我跟他也不一樣，我是非常鐘情的哦，沒必要對我憤憤不平。嘿嘿。”

齊遠一幅壞笑，與楚曦爭辯著，然后淡定地側回身去，準備繼續未完成的題目。不愧是語文課代表，說出的話簡單明了，層次分明，讓辯手無懈可擊。

“你？鐘情？”楚曦一幅不屑一顧的樣子。“看上去倒是一幅文質彬彬、謙謙君子的樣子！”

這件事本來是與人家齊遠半毛關系都沒有的，齊遠的自夸卻讓楚曦心里不舒服了，好像齊遠就是那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情緒失控的楚曦卻冷嘲熱諷地朝著齊遠來了。

“我說你······”

齊遠本來想和楚曦理論幾句，忽然覺得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上與一個理智已經失控的女人繼續理論下去純粹是浪費時間，欲言又止，轉過身去繼續做試卷上的題目。也許一個人的“不理會”往往是對對手的最好的回擊方式。

“我什么？你說啊！”

楚曦見齊遠對他不予理睬，說了半句話又藏了回去，不免心中更加不愉快。

“你說啊？我什么！”

“哦······沒什么，你很好。”

齊遠看到楚曦對自己的話窮追不舍，只好冷冷地敷衍幾句。也許天下的女人都是這個樣子，總是把別人的思想拖到自己的理論體系里，然后用自己的理論公式擊敗對方，最后再得意地、狠狠地鄙視一下對方。而齊遠卻是很好地避免了這個圈套，讓楚曦撲了個空。

“好吧！”

楚曦也發現自己的話確實有些唐突，只好無趣地嘆了嘆氣，重新去找回學習的狀態。此時此刻楚曦的心情特糾結，表姐的失戀讓她無緣無故地生了一肚子氣，然后又無緣無故地在身邊找了一個與此事毫不相干的人惡狠狠發泄了一通。就像一個精神出了問題的女人走在大街上隨便抓過一個男人，揪著人家的耳朵‘啪啪啪’就是幾個耳光，然后若無其事地對人家說‘你走吧’，讓人上哪說理去。其實連楚曦她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行為，也許只是想和齊遠聊一聊，傾訴一下，卻不料弄巧成拙。

過了一小會兒，齊遠偷偷地瞥了一眼身邊的楚曦。手托腮，望著作業發呆的楚曦像一只無辜的小白兔，獨自空對著無心伏筆的習題集黯然神傷。看到這一景，齊遠不禁偷偷地笑了，楚曦無辜的表情真的十分可愛、令人可憐。要說楚曦高興時的樣子楚楚動人，那么心情不好的時候的一顰一嘆毫不遜色于她那清純可掬的笑容，這也就是楚曦的迷人之處。不知道前世到底和楚曦有什么解不開的結，這輩子注定要與這個女孩攪在一起無法分離。但是，與楚曦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卻總是踏踏實實。無論是上課還是自習，無論是嬉笑還是吵架，只要與她在一起便覺得開心，哪怕僅僅是這樣偷偷地看著她。

然而，齊遠卻始終弄不懂女人的心思。楚曦毫無道理地跟自己發火，讓自己矛盾起來。不知道為什么，齊遠非常喜歡與楚曦談話，更喜歡聽楚曦對自己說心事，然而，自己的心里卻始終有一種東西在反復地叮嚀自己，告訴自己不要這樣做，馬上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