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是班里出了名的書蟲，早出晚歸，被稱為班里的“門長”，掌管著教室里鑰匙。因為學校每天早上要在6：00準時播放英語聽力，所以，齊遠一般在5：00就起床了，在舍友還沒睡醒的時候，悄悄地踏上了征程。

高中被稱為黑色煉獄一點也不錯，學習把孩子們的時間劃分成了一個一個的小格，五十分鐘的課程加上十分鐘的課間休息，然后就是無休止的死循環。周末是老師補課的時間，若是哪個老師因為某些事落下課，或者是沒有跟上教研小組里預定的進度，或者是還有一些額外給同學們補充的知識，都被排在周末的某個時間給學生們查缺補漏。這樣就把周末假期的周期由七天延長到了十四天，也就是說，同學們兩周才有一次回家探親的機會。雖然國家教育部門有規定，對學生要進行素質教育，不準在晚上、周末加班上課，可是為了想讓同學們多學一些東西，為了能使學校的升學率再升高一些，“素質教育”只好被束之高閣了。

“洋流隨印度洋季風的更替而有季節性的流向轉變。冬季盛行東北風，季風洋流向西流，環流系統由季風洋流，索馬里暖流和赤道逆流組成。夏季盛行西南風，季風洋流向東流，此時索馬里暖流和赤道逆流消失，索馬里沿岸受上升流的影響，形成與冬季風相反的索馬里寒流······”

已至黑夜，地理老師依然孜孜不倦地在課堂上講著課文內容。秋天的夜格外安靜，秋天的校園更是格外幽靜。教室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同學在課堂上做小動作或者是說悄悄話。即使有些同學倦了，輕輕地伏在課桌上小憩一會，也不至于影響到其他同學繼續認真聽課。梨花高中有明確的紀律，在上自習時必須做到“零抬頭，無聲音”，這里的孩子都非常聽話。教學樓下的蛐蛐依然在寂寥地唱著單調的歌，教室里老師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學生認認真真地做筆記的聲音，“沙沙沙”，像是春天的小雨在滋潤著干涸的土壤。

“咚咚咚······”

樓道里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似萬馬奔騰，其中還夾雜著紛紛的嘈雜聲。就像每次放學一樣，同學們爭分奪秒地去食堂，回宿舍休息，生怕浪費了一點時間。

“出什么事了？”

老師的課戛然而止，警覺地聽著樓道里的聲音，兩只眼珠滴溜溜地、不停地轉著。老師放下手中的課本，好奇地走出教室一探究竟。此時的同學們也沉不住氣了，有的同學開始伸懶腰、打哈欠；有的依然在做著未完成的筆記，好像外面發生的所有的事都與自己的學習毫無關系；還有一些調皮的學生胡說八道地談論著“是不是有地震即將到來”。

老師終于回來了，急匆匆地卷著自己的課本、教案、試卷各種教學資料慌忙地要離開。邊往教室外走還不忘對著講臺下的學生說：

“教育廳來檢查了！大家快拿出試卷做試卷上的題目，上自習吧！明天我檢查！”。

隨著老師穿著拖鞋慌忙而去的背影，有些同學似乎失望了許多，有些同學卻幸災樂禍地議論開來，似乎真的會有一場地震要來到。老師的話極其微妙，雖說是上自習老師卻又讓做試卷，即使是做試卷又要說明第二天要檢查，簡短的話里指明了學生們今晚自習的方向。所以說，地理老師最適合當領導。

隨著四節“晚自習”結束，同學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楚曦堅持了一會兒，最終對著旁邊的齊遠無奈地說道：

“我學不下去了，我先走了。”

“嗯，好吧！”齊遠的眼神依然留在試卷上，試卷上的題目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你還不走？”

“我再看一會兒書。”

“好了，不管你了，我走了哈！”楚曦一邊整理者課桌上的各種資料，一邊對齊遠說道。似乎是在等待對方有什么要說的話，或許希望對方能夠改變自己的想法：“哎！我也累了，咱們一塊走吧！”

“嗯”齊遠目不轉睛地對著課桌上的試卷，皺起了眉頭，繼續攻克試卷上的題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教室里又只剩下齊遠一個人了，看了看表，已經是22：30了。齊遠無奈地搖了搖頭，整理著課桌上凌亂的學習資料，準備回去。

關好了教室里所有的窗戶和所有的燈，關上了門。剛剛關上了走廊里的燈，四周一片漆黑，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謝謝遠哥！”

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里的這一句聲音，不禁使得齊遠心頭一顫。仔細一看，原來是班長孫景山與隔壁班的女友尤佳正在親熱。班長談戀愛的事情在班里已經不是禁事了，雖說是學校里明令禁止地要求不準談戀愛，我行我素的班長從來不拘束于任何規章制度。加之，班長天生聰穎過人，學習在班里一直是獨占鰲頭，除了同學之間淺淺的開幾個玩笑，老班對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兩個人的愛情雖說是風風火火，奇怪的是，卻一直也沒有驚動著校領導，所以一切風平浪靜。在高中，愛情這個東西是神圣的，卻也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所以，同學們也只把“愛情”這個東西拿來說說笑笑罷了。而此時齊遠的腦子里全是他的試題，哪有發現在走廊的盡頭還有一對情侶在你儂我儂。齊遠低下了頭，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似乎是所有的心情已經放下，輕松地向宿舍走去。

齊遠總是喜歡在一個人走路的時候胡思亂想，沒有壓力，一天下來也沒有其他需要急著去做的事情了，楚曦的面容便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一天里的點點滴滴，如幻燈片一般在腦海里來回放映著。她的笑，她的無理取鬧，她那隨和的表情，還有她那強勢的語言，想著想著禁不住笑了出來。老師經常要同學們在睡覺前回憶一下當天學習的內容，這樣有助于加深大腦對知識的印象，可是齊遠，在每次回憶內容知識的時候，大腦里總是不知不覺地浮現出楚曦的面孔。也許，齊遠真的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