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文靜漸漸睜開了眼睛，望著四周白茫茫的墻壁，文靜不知道自己在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張玉芬在病房外與醫生小聲交談著文靜的病情。

“據我們初步觀察，您的女兒沒有身體上的大礙，只是有點低血糖而已，這種情況只需要拿些藥回家調養一下就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大夫但說無妨。”張玉芬焦急地詢問著大夫。

“從您女兒的行為和自語等表現上來看，您的女兒······似乎大腦受到了嚴重的刺激。”

“什么意思？”張玉芬驚恐地望著大夫，“大夫，你把話說清楚，我女兒到底怎么了？”

“太太，您千萬別激動。我很同情你的家庭遭到了如此不幸的經歷，失去愛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還是要說，鑒于您女兒的這種狀況，我建議您帶著女兒去三院做一個腦部的檢查。三院那邊設備比較好，可以給您女兒做一個詳細的檢查。我懷疑是您的女兒有些精神分裂，我也不敢確定，有沒有去做個檢查，也避免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期，給您女兒留下了其他什么不好的病根兒。”

“精神分裂？”張玉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失去了一個兒子，盡管不是自己親生的，畢竟自己與梓鑫有了感情。陳運亨因為喪失愛子發高燒，至今昏迷不醒，在醫院里打著點滴。現在又聽到大夫如此的一番話，她感覺天將要塌下來了。

“梓鑫回來了！是梓鑫回來了是嗎？”文靜從病床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拉開病房的們，大聲地對門外的這兩個人喊到。

張玉芬恍惚的眼神看了看文靜，又落在了大夫的身上，痛苦無聲。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帶著孩子去三院好好調養調養吧。”

齊遠和楚曦聽到梓鑫的噩耗，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曾經的好伙伴，瞬間就在這個世界消失不見了。梓鑫為了所謂的愛情，只身去往南方參加藝考，然而卻殉葬在這條路上。而且文靜也因此一蹶不振，她曾經一直對家庭所隱瞞的事情，從此終于可以不再隱瞞，終于可以不再生活在面具之下。

敲了敲病房的門，齊遠和楚曦稍稍探了探頭，“文靜是在這個病房嗎？”楚曦問到。

張玉芬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慢悠悠的轉過頭來，“是的。”

“你好阿姨，我是文靜的朋友，我叫楚曦，他是齊遠。聽說文靜病了，我們來看望一下她。”

“靜靜，楚曦她們來看你來了，你跟他們說句話啊······”張玉芬的眼里的淚珠禁不住地流了下來，聲音近乎在哀求。

楚曦望著坐在窗臺發呆的文靜，鼻子一酸，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楚曦悄悄地走到文靜的跟前，雙手搭在文靜的肩上，試圖讓文靜的視線從窗外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但是文靜的目光始終望著窗外的藍天，飛鳥，似乎總會有一只飛鳥可以將梓鑫從南方給馱回來。

“靜兒，我是楚曦，我看你來了，你看我一眼啊。”

“梓鑫去南方了，不久就會回來了。”文靜小聲地自言自語道，生怕被人聽到似得。

“自從聽到梓鑫離世的消息后，靜兒就一直這個樣子，誰都不認識，誰也不理，嘴里反反復復地只有這一句話”張玉芬跟楚曦解釋道。

“醫生怎么說？什么時候才可以好起來？”楚曦弱弱地問。

“醫生說靜兒是精神分裂癥，長時間的壓抑和刺激導致的。”

“是啊！靜兒這是壓抑了多久！然而不曾向人傾訴，無人傾訴，只有她一個人獨自默默地承受著上天對她的折磨。”楚曦捧著文靜的臉，細細的端詳著文靜的面容。這是一張多么潔白的臉頰，然而卻讓如此惡毒的詛咒降施在她的身上。”楚曦喃喃自語到，然后眼光突然轉向張玉芬：“張阿姨，你不覺得靜兒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傷害成這個樣子很倆令人匪夷所思嗎？”

“是啊！盡管這姐弟倆的關系很好，也不至于這樣啊，畢竟他們才認識不久。”張玉芬小聲嘀咕著。

“錯了！你錯了張阿姨。文靜和陳梓鑫在你和陳伯父結婚之前他們就已經很好了，是你們家庭的重組打破了他們對愛情的幻想。文靜是一個聽話懂事的乖乖女，她愛她的媽媽勝過愛自己，為了不想讓這個重組的家庭支離破碎，小小的年紀就承受力如此沉重的責任，犧牲著自己的所愛，違心地處理著凌亂的家庭關系。梓鑫的死讓她背負了對他的愧疚，精神上的分裂是她對自己的不饒恕。”

張玉芬聽完楚曦的話迷茫了，突然失聲痛哭起來：“靜靜，你為何不跟媽媽說。媽媽若是知道自己阻礙了你的愛情，寧可自己苦點也要成全你的幸福啊！靜靜，媽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給你一個幸福的未來。”

“靜兒，你要好好的養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過幾天我再來看你。”楚曦跟張阿姨小聊了一會兒，回憶起了文靜和梓鑫的往事，不免感慨萬分。

楚曦和齊遠離開醫院，呼嘯的北風席卷著大地，把地上的枯枝爛葉、垃圾碎屑一起攜帶到空中。楚曦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把頭縮進了衣領。齊遠馬上把楚曦緊緊地摟在懷里，楚曦抬頭望著齊遠，似乎有什么話要說，似乎又說不出來。

“世事難料啊！”齊遠嘆息道。

“是啊！世事難料。”楚曦隨和道，“齊遠······”

“嗯？”

“如果我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見了，比如像梓鑫那樣，你會不會也會變成文靜那個樣子？”

“你胡說什么呢！”

“我是說假如。”

“嗯······”齊遠沉思了一會兒，“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么樣子，假如有一天你在這個世上銷聲匿跡了，我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楚曦有點不高興的撅著嘴，好似齊遠在故意說甜話哄著自己玩。

“我是認真的！”齊遠停下了腳步，站在楚曦的面前，雙手交叉在楚曦的后背，摟著楚曦的小腦袋瓜，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楚曦的眼睛。

楚曦同樣也注視著齊遠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未來，然后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進齊遠的胸膛。“我知道，齊遠，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想讓你變成那樣，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嗎？”

“你這是怎么了？楚楚。”齊遠安撫著楚曦，可能是因為看到了梓鑫和文靜的遭遇，她那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了了吧。

“答應我，齊遠。”

“好，我答應你，無論我們未來發生了什么，我們彼此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

此時此刻，齊遠把楚曦摟的更緊，好像真的怕再一次失去了楚曦。不知過了多久，齊遠的胸膛已經被楚曦的眼淚浸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