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飄香,蜻蜓點水。
湖中亭內繞梁琵琶曲美妙如水珠敲打翅膀,一身鵝黃長裳的瓔珞甩著水袖輕聲伴唱,不時還夾雜著瑩兒柔和的合唱。兩主仆頗有自娛自樂的閑情,只是兩三曲子下來興致正濃之時竟被打擾。
“瑩兒!”遠遠傳來柳若祁的叫喚擾亂了心緒,瑩兒不爽的讓瓔珞收起琵琶,懶懶的站了起來。
“一大早你怎么跑我這里來?”揮揮手絹示意瓔珞先退下,瑩兒看著柳若祁一臉的不滿。“昨日的酒可都醒了?”
“我的大小姐你就別生氣了,我來找你是說正經事的?!绷羝町斎恢垃搩哼€氣昨晚的委屈,千錯萬錯瑩兒生氣了便都是他的錯了??嘈χ呐默搩旱念^,柳若祁悄聲道:“若凡說他已經放信鴿給小狐了,可是至今還是沒有收到半點憐夢的音信,我有些擔心?!?/p>
前兩日在柳若祁的威脅下,柳若凡在回錦綿村接瑩兒和喜兒外婆來安城的時候給小狐發了只信鴿。只是一來為提防被人所跟蹤,再則來回錦綿村的時間也沒有很長,柳若凡便回到安城才告知此事。昨日才回來,柳竹兩府婚宴前私下兩家人吃飯,酒喝得熱鬧,柳若凡也便沒有機會同柳若祁瑩兒好好說話。
聽柳若祁這么一說,瑩兒也不再鬧別扭,“那怎么辦!如果憐夢師父或者小狐他們一直不同我們聯系,我們就只能干等了!”
瑩兒在林子照顧阿金的期間,一直養著的三只鴿子相繼被野貓咬死了,柳若凡放的那只信鴿是一個多月前阿金給瑩兒傳信發來的。放飛了最后一只信鴿,他們又不能派人去林子,瑩兒一下子就慌了。
“紅姨和戚家父子兩邊這幾日都沒有異常,一時半刻也打探不出他們到底知道憐夢多少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人在跟蹤憐夢……”收起折扇,柳若祁背著手在亭子里頭來回的走。
“若祁公子你也在這里啊~”又一不速之客!歐陽拓涯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到亭子,被打斷思路的柳若祁和瑩兒兩人悄悄鄙視的做了個鬼臉,慢慢的才迎了過去。
“歐陽公子你怎么會在我家里?”瞄見歐陽拓涯身邊擺臭臉的歐陽如影,瑩兒就忍不住的一肚子火。再想起昨日爹爹在飯宴上絲毫不顧及自己的提及什么“如果瑩兒能和喜兒兩個同一日出嫁就太好”的話,想起自己爹爹近乎是將自己當作貢品的雙手奉上,管你是什么江南首富家族的人,管你的皮囊有多么俊美,趕緊給本小姐有多遠滾多遠!
“別說得我們很想待在這里……”看著瑩兒就能想起竹老爺奉承的樣子,歐陽如影一臉不悅。只是歐陽拓涯早有提醒歐陽如影不要再亂說話,便也只是喃喃自語輕聲抱怨。
“瑩兒小姐,你爹在找你呢~我同如影就先告辭了。”仿佛讀懂瑩兒在想什么,歐陽拓涯秀麗的臉上嘴角上揚。悠悠然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歐陽拓涯搖晃著烏黑發亮的黑羽扇說完轉身就往大門走。歐陽如影毫不猶豫的跟隨歐陽拓涯轉身離去,只是沒兩步忽然回過頭來,雙目如野獸光亮盯著瑩兒,突兀的露了個邪惡的嘲笑表情。
“天……好可怕……”竟然被盯得直打顫,瑩兒不爭氣的又一次輸給了歐陽如影的氣勢。等他們走遠了不久,被歐陽如影欺辱的場景和話語又不停止的回放,瑩兒將身旁的樹葉抓落了一大把!為什么每次都這樣被欺負完才想到可以回罵點什么做點什么?!
“有功夫生氣,不如趕緊先想好下次碰到他們要怎么報仇吧!你這個腦袋瓜不知道要想多久才能想出個對付方法來!”知道瑩兒被氣得冒煙,柳若祁仍舊不忘落石趁機欺負她一下?!澳氵€是趕緊去找你爹娘,問問他們找你是什么事情吧。”
看著那兩主仆的神態,柳若祁竟是暗暗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但是無論猜測對與錯他都不應該從他嘴里說出。憐夢的事情同瑩兒也商量不出個結果,莫非真的要派人偷偷去一趟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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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不要嫁?。 辈怕犕曛窭蠣斦f歐陽拓涯準備八月十五迎瑩兒過門,瑩兒便拉扯竹老爺的衣袖跺地發脾氣。
“胡鬧!”竹老爺早有預料瑩兒不會輕易妥協,一臉不可反駁的又說:“前些日子你娘問你有沒有意中人,你說沒有的啊!那既然沒有意中人,歐陽公子又是一表人才家財萬貫,這么好的你不嫁還想要怎樣?”
“可是……”瑩兒沒有想到娘前兩日的問話會是一個陷阱?。‰m然知道爹爹有要將自己嫁到歐陽家的意思,可是歐陽拓涯怎么可以真的就愿意娶呢!!難道剛剛歐陽如影那個扭曲的笑是他的極力奉承的表情么?!
竹老爺權當瑩兒是戀家不愿出嫁,繼而將她拉到身邊苦口婆心的勸說,“瑩兒啊……你是知道喜兒的事情的,這大女兒尚未出嫁便嫁了個小女兒,別人能不猜測在背后笑話你妹妹,笑話我們家嗎?爹爹有些話只能對你說……喜兒和若凡這兩個孩子不懂事胡鬧一場,我們竹柳兩家的家風可是被街坊鄰里看不起的了呀……瑩兒啊,爹爹也不舍得讓你嫁到江南那么遠,可是同我們家稍有交情不嫌棄這件丑事,稍微門當戶對的,也就是柳若祁和這歐陽公子了呀!我知道若祁這孩子其實心底不壞,可是我們的喜兒已經被他們柳家給糟蹋了,我還能讓你嫁過去嘛?”
不知竹老爺還嘮嘮叨叨了多久,說了多少話,瑩兒只是默默的低頭不再辯駁??粗駥嵱譁嘏氖终?,昔日過苦日子時磨出的老繭刺痛她的心。這么多年了,第一次聽爹爹同自己這樣的坦白,第一次意識到作為竹府長女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