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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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狼沖沖離開烽火臺，取過藏在破茅屋里的棗騮馬之時卻依然發現隨手的武器都讓薛一峰給收繳了，心頭一陣涼意之過，翻身上馬吟誦著《天馬歌》，催馬朝阿斯瑪雪山急奔而去。待到祁狼翻過阿斯瑪雪山，直奔疏勒寨門時，日已沉西，天色昏暗不識過路，他只能憑著那寨內一點點亮光行進。

四名寨門守衛舉著火把瑟瑟發抖的站立在寨門兩旁。但見黑暗中一騎飛速而來，疑有敵趁夜入侵，忙拔刀迎擊，待那騎走進才恍然發現熊熊的火把亮光下，一滿臉痕腫發青年輕壯漢騎著匹渾身結著冰晶的棗騮馬，健碩身軀上附著件破爛白黑相間毛皮衣的，精神萎靡，全身發抖，上下兩排牙齒格格作響。一見四人拔刀相向，人馬具驚，坐下馬前肢盡騎，嘯聲震人。

一個年輕的寨門守衛一眼就望出了這男子，忙呼叫眾守衛收回胡刀，上前一把牽過馬對男子問道：“祁狼阿哥！你咋這幅德性?。克侥莻z兄弟呢？他們怎么沒和你一塊回來?。俊痹瓉磉@守衛不是別人正是上午那叫尼勒的守衛。

此時祁狼剛從那冰涼刺骨的阿斯瑪雪山中苦撐過來，全身被凍得發紫發青，渾身抖動不已，頭上還接著一塊一塊的冰晶，見迷糊中上了一男子卻是尼勒，剛想開口卻發覺此時他連張口嘴的力氣都沒了，忽然身子一斜摔將下去，昏死了過去。

眾守衛一驚，慌忙七手八腳的把他抬到了部族內巫醫館。在巫醫館治療期間，早有人前去通知祁狼阿媽、扎耳?布勒頭領、雪瑪智者以及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

來的人很多，上自七十老者，下自母親懷中乳齒小兒，粗略算下足有上千人，眾人頂著營帳頭外那呼呼做瑟的西伯利亞寒風，里一層外一層，圍在巫醫館旁你一言我一語，無不關心愜意的等待著祁狼醒得那刻。【注：巫醫，是我國古代少數民族部落中醫職人員，他們通常以巫術結合藥草來為人治病療傷，巫醫一般是世傳的，至今在西南和西北部少數民族部落中任然保留著這么一奇怪獨特的醫職人員?！?/p>

你道是為何會來那么的族民，原來尼勒和另一守衛把祁狼抬進巫醫館途中，尼勒這滑頭甚是疑惑像祁狼這么厲害的渥洼勇士，怎去執行任務回來時落得這番田地，再者同他一塊去的塔山、塔鄂兩兄弟以及他隨身的武器咋都不見蹤影，他把此怪事聯想到今天那封加急圣旨，一通胡亂拼湊思緒后，登時得出是頭領交給了他們圣旨上的任務，然而在戈壁灘或者阿斯瑪雪山遇到什么特別意外，塔山、塔鄂兩兄弟死了，而祁狼也狼狽逃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想到這尼勒那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待把祁狼送到巫醫館，便四下叫人通知族人各方人物，于是就有了這近千號人聚集在巫醫館前，等待消息。

眾人在巫醫館外等了近半柱香后，一名頭戴灰色黑邊毛絨帽，裹著件灰褐色毛皮衣的十六七歲少年，掀開簾布，板著張拘謹的臉對眾人道：“巫醫有令！令祁狼阿媽、扎耳?布勒頭領、雪瑪智者以及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進了，其余不相干人等全部回去，別在這吵鬧了！”少年說完對站在最前面的頭領伸手等做了個請的姿勢，一掀簾布紛紛進去。其余眾人甚是乖覺，轉身紛紛散去。但知巫醫為何有如此權威，原來古代少數民族部落權威一般掌握在神職人員或醫職人員之手。

祁狼阿媽、扎耳?布勒頭領、雪瑪智者以及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跟隨著那少年進到帳中，但見帳中心處擺放著一張大床，床邊一個同少年一樣衣著的白胡子老者，正靜坐在床邊，床上一張厚大的羊毛被一頭，露出一張安祥的臉，這正是祁狼。白胡子老者板著副黑臉望了望眾人，手不知從何地拿起片枯黃的葉子，揉捏成團，一陣刺鼻的氣味登時彌漫整個大帳內，嗆得進來的那幾個人連聲咳嗽，刺鼻氣味雖大，但進來的幾人卻一個也不跑出大帳，直忍著這股難聞的氣味。

白胡子老者把那團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葉團往祁狼鼻下用力一摁再左右來回磨著，直到把這葉團磨成碎細小的片，登時帳內刺鼻氣味全無。白胡子老者喚過那名少年，扶起仍舊睡著似的祁狼背靠著少年，然后伸掌往祁狼胸口一推，登時祁狼張口一股黑氣竄出，沒有一絲氣味，須臾便消失不見了。而剛待祁狼口吐的這股黑氣消失，祁狼雙眼緩慢的睜開了，他醒了過來。但見巫醫正坐在床邊，而自己背靠著巫醫的兒子，阿媽、扎耳?布勒頭領、雪瑪智者以及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都圍站在床邊歡喜的望著他。

“我…我…這是…怎么了…啊？”祁狼嘶啞的望了望眾人道。

巫醫見祁狼醒了，站起微駝著的身子，擰了擰雪白的胡須對眾人道：“好了！接下來是你們的事了！”說著手一招示意那少年一同下去，別插手他們的瑣事，板著副誰也不理的態勢緩慢朝帳外走去。祁狼阿媽見狀立馬上前接過少年扶著仍舊體弱的祁狼，雙眼不知什么時候已然傾瀉了落落淚花。

祁狼見阿媽悶聲哭成了淚人，伸手擦了擦阿媽眼角，嘶啞道：“阿媽！你咋…哭了啊？”

阿媽止了止淚水強笑道：“兒?。“?，沒哭……”

這時，雪瑪智者伸手摸了摸祁狼干澀的頭，露出缺了兩門牙的嘴，笑道：“祁兒！覺得好多了吧！！”

祁狼微笑著連連點了點頭，卻不答話。

那邊扎耳?布勒頭領和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剛聽通知時已經是心急萬分，而這會又好不容易走了那黑臉的巫醫，但卻又見他們三人在一旁磨磨機機，登時好不氣憤，扎耳?布勒頭領一把推開雪瑪智者，厲聲質問道：“渥洼勇士！塔山、塔鄂兩兄弟呢？”

祁狼一愣，腦海中閃過塔山被數箭射死，塔鄂被一箭穿面的慘狀，只是呆呆的直望著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不知該怎么開口。

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見其只望著自己而不答話，心知其間必然有事，情急下撇開自己老者的身份，一把抓過祁狼衣襟，怒吼道：“我兩兒子呢！我兩兒子呢！......他倆咋了啊？快說??！快說啊！”

祁狼阿媽見他這般怒火，雖然能感同身受，但卻見不得他這樣怒吼自己兒子，扭頭也吼道：“沙比爾！你吼個啥！自己兒子自己找，吼我兒干嘛！”

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本是氣頭上，經她這么一鬧，頓時怒火傾瀉，張手就欲給她一巴掌。身后的雪瑪智者，搶步上來，一把握著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的手腕厲聲道：“打女人算何本事！”原來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與雪瑪智者兩人皆是上了歲數的老人，誰也不比誰勁大，所以雪瑪智者他能阻擋，才敢阻擋。

祁狼心知塔山、塔鄂兩兄弟之死與自己有關，但他阿媽和雪瑪智者怎會知道，心一橫伸手奮力吼道：“別吵啦！別吵啦！…塔山、塔鄂兩兄弟已經讓烏勒王射死了！”

祁狼這番話音一出宛若定時器似的把這一刻所有人物動作全部牢牢定住了。須臾，眾人才恍然回過神紛紛望著他露出那一臉的疑惑。

祁狼剛才那聲大吼，驚動了原本未穩固的心脈，說完只覺胸口心血憤涌，嘴中透著一股淡淡的咸味，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血，但見眾人似是沒聽清剛才的話，一咬牙把血吞了下去道：“塔山、塔鄂兩兄弟已經讓烏勒王射死了！”

這回眾人算是聽清了，大駭不已，不妨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什么”一聲，心力一懸，頓時暈了過去。眾人立馬急喚巫醫救人。

待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被送到戈壁帳內醫治，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的祁狼只覺全身劇痛，痛著痛著恍然想起還未知蘇勒女是否已經回來，不顧疼痛大聲呼喊阿媽道：“阿媽！阿媽！……”叫了一會兒，阿媽才慌張趕來，眼中已經閃爍著淚花似是為塔山、塔鄂兩兄弟的阿爹叫苦，但見祁狼立身呼喊，老遠就切聲細語道：“兒??！哪里不舒服啊？”

祁狼叫其阿媽走近了，輕聲道：“阿媽！蘇勒女…可曾回來啊？”

阿媽一愣，登時雙眼閃過一絲凄涼，輕聲抽泣道：“我命苦的蘇勒女??！我命苦的蘇勒女啊！我命苦的蘇勒女?。　眳s是哭成了淚人。

祁狼心知不妙忙道：“阿媽！難不成蘇勒女還沒回來？…”

阿媽捂著眼角點了點頭，滿臉皺褶，一臉苦澀，卻是心事重重。

祁狼知道了怎能就此躺著養傷病，一掀背子，雙腳剛一挪到床邊，頓時只覺心內熱血沸涌，雙眼竟是模糊不清，而頭卻變得越發沉重，須臾身子一晃，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