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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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養(yǎng)在深閨怎知李廣為何人，但見此人雖已年至中年卻仍舊一副生龍活虎般雄然氣魄，心內(nèi)敬仰至極。再見得張文白這般驚異的反應，心想此人非是凡人，忍不住幫張文白說得：“張將軍是真心實意欲投拜在李將軍門下，還請李將軍就此收下他這門生吧！”

李廣見這二人同騎一匹匈奴馬已是驚奇萬分，李廣翻身下馬，望了望跪著的張文白，見他腰間捂著一塊血紅的手絹，心中不禁暗自稱勇，但想起在朝堂上與董仲舒論戰(zhàn)之事，心內(nèi)甚是耿耿于懷，他無時不想從前獲得具體情報以證當日他在朝堂上所做的言論，不禁眉頭一皺道：“拜不拜于本將軍門下下暫且不講，姑娘也別為他言好！本將軍但問你第十八烽火臺狼煙一事，具體是怎么一回事?。吭僬呤遣皇悄愕赛c燃的狼煙啊？”

張文白此時腰間之傷給紫衣少女用手絹暫且稍稍止住，張文白更是再沒搭理傷口，突見李將軍神色緊蹙問及此事，心知朝堂定要追究責任，而責任一旦追究，薛一峰定然會滿門抄斬，大漢軍規(guī)烽火臺再點燃狼煙前定然要留守一人，一旦違法造成嚴重后果者滿門抄斬，未造成后果者斬首示眾，但當時他們二人輪流分工合作，剛好輪到張文白去大漠深處撿拾狼糞和柴草，而薛一峰駐守烽火臺，但不想這回出了大事，他從薛一峰口中得知當日之前他們放過的月氏人祁狼再次而來，他二人交手，薛一峰箭法不及，被其嘲笑耍弄甚是氣惱，遂一時忘了大漢軍規(guī)，薛一峰大意被那月氏人祁狼在脖頸砍了一刀，雖未致命但傷勢不輕，正欲逃往烽火臺，被匈奴人射中大腿一箭便昏死過去了。張文白想到這就不禁心中直打鼓，想著想著一咬牙決心把所有責任一人擔著，于是謊稱道：“啟稟李將軍！此事罪責在某，不予同臺另一守將薛一峰之事，當日烏勒王率領無數(shù)匈奴騎兵將至，薛一峰急去點燃狼煙，不想匈奴烏勒王箭法甚是了得，千步尚可穿楊，一箭射中薛一峰大腿，倒地難起，某當時見事甚急，一時偏念頭，慌忙棄臺而逃，之后見匈奴不知怎的幫我等點燃了狼煙而去，某擔心受罪于是又返回來了，但見薛一峰脖頸被匈奴兵砍了一刀，已是昏死過去了，某棄臺把他背到了隴西城內(nèi)，太守叫某領著數(shù)千民兵去營救太守家人，這之后將軍也該知道了吧！”張文白是胡編亂造，神色中透著一股正定而不是慌色。

李廣將軍不知其故意為薛一峰脫罪，但知眼前這人臨陣棄戰(zhàn)友而逃，心內(nèi)不禁透著一股惡怒，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張文白側臉，速度之快張文白豈能躲避，只聽見一聲及其響亮的“啪”聲，張文白側身癱倒在地，左臉一只紅透的巴掌印在毒辣的太陽光下顯得異常鮮紅。

張文白早料到李廣將軍會有如此反應，癱坐在地，不是捂著臉，反是捂著左腰，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紫衣少女聽張文白這樣一說，心甚感遺憾，原來剛才這英雄只是帶了副面具的英雄，對張文白的那份好感頓時消散了一大半，不過見李廣一掌把他打倒在地，心中有萌生出那一絲不舍，不知怎的竟然一個人成功翻身下馬，伸手扶起張文白，眼望著李廣，一張紫色面紗下露出那憎恨的眼神。

李廣本欲直接殺了這逃兵，但見紫衣少女護住了他，看不起面貌的臉上是那雙似曾相識的憎恨眼神，心中不禁想起了十三年前在隴西擔任隴西都尉時結識的那位隴西鄰家女，她當年也是用這眼色看自己的，想著想著李廣一聲嘆息，拔馬挺槍而回，行到吊橋下忽一勒馬厲聲道：“本將軍看在這姑娘面上就切繞你一命，以后別再從軍了，你這種人不適合當兵，也不配當兵！”說著一夾馬肚踏著馬蹄聲踏踏而行，須臾消散在城門。

紫衣少女見走了李廣，若大的城門外陸陸續(xù)續(xù)有兵士抬扶著受傷民兵進城，和她一起的太守家眷早已紛紛進城，她對張文白已然沒了之前那喜愛敬慕之情，有的只有那一絲的哀傷，輕輕一松攙扶張文白的手，沒說一句話，柔美的雙眼透著一絲輕蔑，站起身轉身沖沖朝城內(nèi)而去。

張文白捂著腰間傷口，心中一堆苦水蓋著劇烈的疼痛不知向誰傾訴，他原本是個鐵打的強硬漢子，這會見紫衣少女竟然也離他而去，也會流淚悲泣。他知道這隴西城他是進不去的了，但想到城中不知狀況如何薛一峰，猛然朝紫衣少女呼喊道：“姑娘！到城中如果見到薛一峰，告訴他，張文白去了小月氏疏勒部了！”紫衣少女沒回頭，也沒答應，只是踏著她那細柔的步子行入城門沒了人影。

張文白一聲嘆氣，剛欲站起身，不覺腰間一陣巨疼，他扯開清香的手絹一看，一道豁長的傷口，微微滲出鮮血，他強忍疼痛，脫下鎧甲，加開布衣，從地上死了的尸體上扯下一條長布，繞著腰間傷口處連連纏繞了幾圈，咬牙打了個活結，只穿上了布衣，棄了鎧甲，在匈奴兵尸體上撿了張匈奴硬弓換下了自己那張老舊的復合弓，系懸于后背，再撿了把胡刀刀鞘換下自己那把太大的鋼刀鞘，把非攻刀置于其中，不大不小剛剛好，正合適。原來這把非攻刀是公輸華為祁狼而制的，制的是胡刀樣式，于是刀鞘也是胡刀刀鞘樣式，中原漢兵所配用的鋼刀要遠比胡刀寬長，張文白雖然可以把非攻刀插入鋼刀鞘，但行走起來，總是晃鐺晃鐺的響著，甚是難聽，這會換下匈奴胡刀刀鞘一拾，不想恰是合體啊，這樣算是他這一路來稍如意的事吧。張文白準備好，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快步朝西北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