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生死一刀
-----------------------------------------------------------------------------------------------------------
祁狼扭頭見阿媽走遠后,猛的縱身一躍揮刀斬斷營帳頂其支撐的那木架的同時接著營帳頂木架那最后一絲力迅速從營帳頂躥出營帳。整個營帳隨之從頂部向內(nèi)坍陷,眾守衛(wèi)躲避不急紛紛被掩埋在里頭,啊喲直叫,雖不致命,卻是一時半會脫身不了。
祁狼滿心一笑,但一想到公輸華阿叔贈送的剩下的那墨家非攻三件以及那本《隨巢子》六篇都被掩蓋在里頭,心甚遺憾,轉(zhuǎn)身正欲追逐阿媽,卻不想這時,只見西邊方向,沉煙盡其處,馬蹄聲不斷,刀光閃爍,已知來人不是別人,定是扎耳?布勒頭領(lǐng)和他帶領(lǐng)著數(shù)百兵士。不過好再距離尚遠,祁狼牽過一旁自家那個馬廄中的他那匹棗騮馬,掉頭向北奔去,但才跑沒多遠,意識到如果自己悄無聲息的跑了,他們肯定會四處搜尋,那阿媽不就有危險了,想著,一勒馬頭,朝遠處的馬隊大聲嚎叫,以吸引頭領(lǐng)等人。喊著喊著頭領(lǐng)等人已然發(fā)覺,直跟隨著他往北而跑。看官但不知原來祁狼為何單單往北跑,原來疏勒部只有三個寨門,三條出路,北邊之所以不設寨門只因北邊有條伊吾小河,河雖然小,但河水發(fā)源于西邊的雪山,河水冰冷刺骨,如無過河工具幾無人敢過,遂成了條天然的防御工事,于是自也不設寨門卡哨。雖然祁狼沒有過河工具,但事以至此,只得一拼了,于是毫不猶豫的伊吾小河奔來。
扎耳?布勒頭領(lǐng)見他往北跑,登時心中暗暗笑顏,一揮鞭領(lǐng)著數(shù)百兵士直追來。
跑沒多久,一條近十尺寬、看不清底的小河橫灌草原,走近但見小河蜿蜒起伏,浪花飛濺、水霧繚繞、寒氣逼人,這便是那條不設防的伊吾小河。
祁狼坐下馬前肢一提,伴隨著陣犀利的馬嘶聲,停在伊吾小河邊,不再向前。祁狼拽了拽馬韁繩,但坐下馬只是在河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卻是不敢下水。
須臾扎耳?布勒頭領(lǐng)率領(lǐng)數(shù)百兵士追了上來。但見祁狼在伊吾小河邊徘徊不前,扎耳?布勒頭領(lǐng)冷冷笑道:“祁狼!還跑不?跑啊!跑啊!”說著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祁狼張弓搭箭,直瞄準頭領(lǐng)的額頭正色道:“頭領(lǐng)!我也不想跑,但這是你逼我的!”說著白光一現(xiàn),颼的一箭直射到他坐下馬馬蹄前。登時驚得頭領(lǐng)坐下馬前肢懸騰,徑直把他顛了下來,摔了個狗吃泥。身旁早有兵士趕忙安撫過受驚馬匹,更有兵士前來扶持頭領(lǐng),頭領(lǐng)吐了吐嘴中的泥草,立馬鉆入馬隊中,緊鎖著身子怒吼道:“祁狼!你雄、你雄,今個本頭領(lǐng)就讓你死在這伊吾小河!”說著伸手一舉對兵士高聲喊道:“給我射死他!射死他!射死他!射死他!…”
眾兵士得令登時鈚箭齊飛,眼看祁狼立死于亂箭,坐下棗騮馬高聲一嘯,突然揚蹄躍過近十尺寬伊吾小河邊,竟然穩(wěn)穩(wěn)得落在彼岸。眾人具驚,不知祁狼這使得什么魔力,令坐下馬一躍而飛,紛紛呆望著河岸的祁狼,不再放箭。
祁狼本以為此番必死,卻不想竟然絕處逢生,好不歡喜,拱手橫刀對頭領(lǐng)笑顏道:“頭領(lǐng)!我再跟你說一遍,塔山、塔鄂兩兄是匈奴烏勒王殺的,不甘我事!”說完勒馬沿河向西奔去。
急促的馬蹄聲夾雜河水汩汩流動聲,祁狼沿著伊吾小河直向西行,越往西走,伊吾小河越來越窄,竟然成了條蜿蜒的小溪,直綿延到雪山腳,他牽馬跨過小溪,馬不停蹄朝阿斯瑪雪山奔去。待翻過阿斯瑪雪山,他又來那片匈奴人占據(jù)的居延海,時已過未時。有了前一次的經(jīng)驗,這次祁狼變得異常小心,蹬著馬肚,唱吟著『天馬歌』朝甲渠燧疾馳而去。待趕到甲渠燧漢人地界,他不在向之前那樣摸索前進,夾著馬徑直跑烽火臺而去,就在離烽火臺不遠時,忽然一箭從烽火臺頂直射而來,箭藝普通不足為奇,他頭一仰,閃了過去。
烽火臺上之人見來者甚急一箭又不中,不知是敵是友,大聲喊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我大漢地界!”
祁狼聽音已知這人就是昨日那使庖丁刀法那漢兵,他雖不必擔心這箭法不濟的漢兵,但他不得不擔心那叫張文白的,他可不敢小覷那張文白的箭法,就此勒馬吼道:“我是小月氏國渥洼勇士祁狼,叫張文白出來答話!”
薛一峰聽言也知來人正是昨日那被他解了鎧甲的月氏人,笑顏道:“是你這亡國奴啊!找張文白啥事啊?”
祁狼聽他喚他亡國奴登時好不惱火,直指著薛一峰吼道:“你這『箭將』,再胡言,我一箭射了你!”
薛一峰聽其諷刺他為『箭將』,更不答話,把弓箭一扔,拔刀從烽火臺上跳了下來,雙腿像抹了油,急速揚刀朝騎著。
祁狼不敢讓其靠近,搭箭朝他額頭射去,薛一峰揮刀一格,起身一跳,朝祁狼肩膀砍去。祁狼沒料想到這漢兵速度這么快,舉著墨家宣紙色雕龍復合弓一擋,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電光火星四散,弓卻完好無損,反倒是薛一峰手中那把鋼刀,呲、砰的一聲斷成兩截。登時二人攻守之勢直轉(zhuǎn)而下。不光連薛一峰,就連祁狼也萬萬沒想到這弓竟如此之硬。
薛一峰見斷了手中刀,登時慌了神,拔腿像剛才來時一樣急速朝烽火臺奔去。
祁狼這回興奮不已,拔馬拔刀直朝薛一峰追去。薛一峰縱然腳底抹了再多油,也不及祁狼那匹月氏天馬的速度啊!只見祁狼一下子追上薛一峰,舉起他那把黑漆漆的墨家非攻刀,朝薛一峰腦后砍去。
薛一峰早聽到馬跑聲,知祁狼追了過來,但感腦海刀鋒竟起,知已不妙,情急之下舉著那把斷刀往腦后一擋,只覺脖頸處一陣劇烈的疼痛,登時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地上,脖頸處裂開一道肉綻,頃刻間熱血彌漫了整個脖頸。
祁狼只道是薛一峰已死,翻身下馬,三步兩腳躍上烽火臺,才發(fā)現(xiàn)烽火臺內(nèi)空無一人,此時頓急,不知昨日那叫張文白的漢兵哪去了,蘇勒女更在何方。萬般無奈只得等待張文白歸來,但又心想自己又難敵不過他,于是只得暗中埋伏,遂翻身躍下烽火臺,牽過棗騮馬欲掩藏起來,才恍然發(fā)現(xiàn)剛才讓他殺死了的漢兵尸體已然不見了,只留下斑斑血痕。隨即慌忙拔刀,卻不想正在這時一冰冷堅硬的東西抵在他脖子上,他扭頭一看,心內(nèi)大驚,剛才明明已經(jīng)讓他殺死了漢兵這回突然板著副宛若死人的那張蒼白、毫無表情的臉站在其身后,顫顫發(fā)抖的手中擰著塊碎刀片抵在其脖頸處,劃出淺淺的傷痕。祁狼只當薛一峰變成了鬼,時已嚇得手腳發(fā)軟,心魂具散,一把癱軟在地,手中刀刃隨之一把倒插入沙土中,哪還敢再抬頭望著眼前這已死了的漢兵,緊閉著雙眼,口中不自覺的顫顫念誦著『消災吉祥神咒』以求驅(qū)散這惡鬼,道:“曩摩三滿多,母馱喃,阿怛囉底賀多舍,娑曩喃……”
豈知原來當祁狼駕馬揮刀向薛一峰后腦砍去時,卻不想經(jīng)薛一峰舉刀一擋,雖然斷刀竟碎但卻擋卻了祁狼揮刀之力,不過由于馬速太快,祁狼手中之刀借著馬沖力還是在薛一峰脖頸處劃破了道不足以致命的肉綻。薛一峰當時突感脖頸一陣劇痛,知道已然中刀,不過神智任然清晰,心知如不假死,那人必然上前再補一刀,到時就必死無疑了,于是不得已遂假死一騙之,待到祁狼在烽火臺內(nèi)搜尋人之際,偷偷的躲在了一旁。于是這才有了薛一峰擰著碎刀片出現(xiàn)在祁狼背后。
薛一峰見祁狼已然嚇得驚魂失魄,拾起那把黑漆漆的怪刀,直指著緊縮著身子顫顫發(fā)抖的祁狼,強顏笑道:“你這胡奴,瞧你這慫樣,睜開眼瞧瞧老子,老子還沒死呢!”
祁狼忽聽跟前這鬼在跟其說話,偷偷睜開眼一看,已然還是剛才那滿臉蒼白的鬼,登時顫聲念道:“菩提薩埵,菩提薩埵,菩提薩埵……”
薛一峰脖頸之傷雖不足致命,但流血以多,他漸漸感覺有點恍惚起來,眼前的一切景物忽然化生出兩個影子,他砍左那人卻似乎在右邊對他笑,他砍右那人似乎卻在左邊朝他笑,直笑得他身心俱累,五臟俱疲,他心知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倘若再跟這胡人這般耍鬧下去,待會自己要是真暈了,那自己這條小命可就真玩完了,舉刀徑直朝祁狼一個影子砍去,只聽見呼的一聲,整個世界什么也沒發(fā)生,還是和剛才一樣,不同的是那個被嚇壞了的祁狼一聲呼喊蹲在他跟前,瑟瑟發(fā)抖,口中只唱誦著剛才那一通聽不懂的話。
薛一峰一刀未中,再舉刀朝另一個影子揮去。眼見刀中,未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