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解憂聽他叫的生疏,不禁噗哧一笑,輕聲道:“《諫帝疏》就是這怪人所讀之文,乃秦始皇至呂后臨政時期間雜家『相守』呂楚上諫秦皇嬴政時所奏之文,雖然未得到始皇帝的重視,呂楚卻也因一篇《諫帝論》而聞名于世,成就雜家一代圣人!”
各位看官但不知相守為何職務,雜家由呂不韋所創,相守為雜家最高領袖,雜家承百家之長于一體,博采眾議,成為一套在思想上兼容并蓄,卻又切實可行的治國方針,由于雜家尊事于其他百家門派,因而與其他百家門派關系密切,用當今的話便是夾在諸子百家之間的中間派,漢武帝第一次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時卻也遭罷黜,是以雜家中人得以出現于諸子山莊。
中年男子早已側耳傾聽二人的談話,聽公孫解憂年紀輕輕不光能拆解他的心意,居然對后世幾無人知的雜家故相守呂楚這般了解,不禁暗自起敬,放下書簡和釣竿親身對公孫解憂拱手道:“姑娘乃何門中人,竟有如此才學見識,實令秦某佩服不已啊!”
公孫解憂笑顏對張文白道:“瞧著了吧!文白哥哥!”接著拱手對那男子道:“本姑娘乃名家白馬傳人,公孫解憂正是!”說完以得意之色引指著張文白那副苦瓜臉道:“這位道兄,可不是道家中人,卻是墨者張文白,!”說完還不忘俏皮了句:“也是我文白哥哥!”話語中流露出幸福之感。
中年男子原本對公孫解憂甚感敬佩,但聽她介紹自己為名家傳人,一顆心掉入了谷底,甚感失望,只是嗯嗯點頭。各位看官但問中年男子為何知道公孫解憂系名家之人后反覺失望,原來名家于諸子百家中一向被冠以“詭辯”的惡名,正是名家的詭辯之術令中年男子對公孫解憂的認識大打折扣。而介紹到張文白時中年男子不禁驚然,上下打探了他一遍,道:“難怪了,秦某怎么看這小兄弟身上全無半點道家風骨,到是頗有幾分墨俠之氣!”說著轉口謙虛道:“但不知道,小兄弟師從墨家哪位高人啊?”
張文白剛欲開口,公孫解憂一拍張文白胸脯搶道:“墨家...四公子...之首...箭鬼...老前輩!”每說一段便拍一下。張文白不閃躲,挺著胸脯讓其拍,但是卻露出雙兇狠眼睛與她相對。
中年男子聽言箭鬼,一臉肅然,但見二人男歡女鬧,一股暖意涌上全身,不禁輕聲而笑,提起釣竿上來,擰著空空如野,銀光閃閃的釣鉤,從一小袋內擰過一條灰白小蟲,穿于釣鉤之上,揚手一抬,把釣鉤拋到了池中就此坐下,口中卻喃喃道:“名家一味秉承邏輯之辯論,口舌之爭,非治國所需,是而日漸敗落;墨家以擅長機關術著稱,但至墨家鎮門之術羽靈箭、復合弓、護心鏡等技泄世后,墨家一蹶不振,以至偌大諸子山莊,今日才得有小兄弟這么一個身著道家道袍的墨家弟子,可悲啊!可悲啊!”說到墨家時不知搖頭嘆氣,言語中竟是憐惜之意,與提及名家時判若兩人。
公孫解憂聽他兩次口氣差距甚遠,知其瞧不起名家,心甚不悅,黑著臉厲聲道:“姓秦的,你但說名、墨兩家...”公孫解憂原欲質問他名家怎么比不上墨家的,但斜眼一看張文白,立馬改口道:“你但說名、墨兩家不足!小女子行走江湖只五年,閱歷雖然尚淺,但也明了你雜家偷學諸子百家之學,毫無自身獨特見解,今日聞得你雜家之人尚有幾人已不可知啊!卻在此在此相仿兵家始族姜尚之直鉤釣魚,豈不可笑至極!”張文白在旁聽她話中帶刺,豪不留情,句句針鋒直至這中年男子,不時拉扯了下公孫解憂,但公孫解憂此時正在氣頭上,怎聽得張文白之勸,一意孤行,滔滔不絕的說著,說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中年男子聽得但面紅耳赤,一聲嘆氣道:“姑娘‘詭辯’之學,秦某實是不及,我雜家雖得益于雜合各家學說于一體,卻此正如姑娘所言,弱落于此。我秦門雖是不才,得繼雜家相守之位,不忍我雜門就此斷送,特隱居于此,每日以釣魚為形探究我雜家特例學說,待有一日,光復我雜家一派,是為秦某畢生之志!”
公孫解憂嘴角一噘,道:“好個以釣魚為形,探究雜家特例的學說!”說著轉口刁難道:“但不知卻謀得什么樣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學說了啊?!”
秦門放下釣竿,整了整衣冠,拱手對公孫解憂和張文白一一敬禮,然后道:“姑娘剛才之言但是對我雜家學說所知不詳所致,秦某不才,此番便對姑娘說道說道!”
公孫解憂嗯然,秦門接著道:“道家主以‘輕靜無為’,我雜家亦以‘清靜有為’相對,是以溪邊垂釣亦大聲宣讀,至于有魚無魚卻不顧及;儒家主以‘禮樂’、‘仁義’、‘廉恥’治世,我雜家亦以‘誠心實學’相對;墨家以‘兼相愛,交相利’為策,我雜家敬而全取,是以諸子百家我雜家最服墨家;法家‘法’字當道,以君主刑法治國,但過于霸道,以至于大秦不過兩世便亡,李斯之法功過相半,是以我雜家取其法,斷其霸道,還民于法,‘適當’二字便是關鍵;再至姑娘的名家,‘名’與‘實’之辯術,天下無雙,在我雜家看來,此術用于解決邊界疆事甚為恰當,是以秦某佩服之至;縱橫家一脈,一縱一橫,互有所強,互有所短,非三兩言語能夠道明,但卻不適用于成就一國之學;陰陽家以天地五行五德九州為術,其中不乏與墨家、儒家、道家相識之處,我雜家亦全取之;至于其余四家小派,或兵家用兵,農家造田,醫家治人,公輸家制具等各具千秋,不是秦某所能夠通達、了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