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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陳羞月至從用鉗刑毀了公孫解憂那張美麗的臉后,便徑直回了太守府,去釋放她的文白哥哥。
張文白有了被陳羞月使計關在這煉獄的經驗后,對她不禁處處生疑,處處提防,見她不知為何笑容滿面而來,依然樂得比吃了蜜還甜,便道:“陳姑娘,你去哪啦?怎么去了那么久?!”張文白卻怎知陳羞月之所以這般高興,只在于她滿以為毀掉了公孫解憂的美麗面容,便除掉了競爭對手。
陳羞月像只兔子似的一把蹦到鐵柵欄旁,俏皮道:“不告訴你!”言畢又道:“文白哥哥,想出來么?”
張文白怎樣這般閑工夫跟她掰扯,瞪了她一眼道:“你說呢!”
陳羞月背負雙手,挺直腰板,正聲正色道:“那文白哥哥,可得把稱呼改下,否則月兒斷不放文白哥哥出來!”
張文白一怔,心內不知埋怨了多少遍:就為這點芝麻蒜皮的小事,開口便道:“陳大小姐!”
陳羞月聞言一跺腳,嘟著紅潤的嘴,哼聲道:“不對!”
“大小姐!”張文白又道。
“不行!”陳羞月道。
“陳羞月姑娘!”張文白道。
“不喜歡!”陳羞月道。
“羞月姑娘!”張文白道。
“不喜歡,不喜歡......”陳羞月大怒,不停躲著腳。
“那我該叫你什么啊?”張文白道。
“月兒!......”陳羞月張牙舞爪道。
張文白聞言一怔,心想道:原不想這陳大小姐竟是要我叫她這般情意濃濃的名號,若然憂兒聽著,她豈不又要生氣,不行,不行,要我叫她“月兒”那是一百個不愿意,一千個不愿意,但轉念一想:可此番一點都沒憂兒的消息,伍家兄弟找著她了么,又帶她去哪了,若是沒找著,憂兒一個人在這偌大的隴西城,該咋辦,若是遇上啥子危險......想到此,張文白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他暗自一咬牙,強裝柔情道:“月兒......姑娘!”
陳羞月起先聽聞大喜,但聽得后天又帶著“姑娘”二字,卻是便扭之際,心中不悅,扭頭哼然一聲。
張文白大力一撮額頭,道:“月兒,月兒,可愛的月兒,快放我出來吧!這里面難受極了!”
陳羞月聞言不禁眼睛一亮,剛才還板著的臭臉,頓時綻放的似朵芙蓉花似的,妖艷至極,伸手在一轉一旁一盆草松,但聽得一陣“嗯”的聲響,那鐵柵欄緩緩的升了上去。
張文白凝目一視,在鐵柵欄未抬升一半時,晃身出去的同時蹬腳飛身跳上了一旁一人多高的假山,隨之再是一腳,竟是施展輕功飛去,而同時留下句:“陳姑娘,后悔無期,告辭!......”
陳羞月早已料到一旦放張文白出來,他定然會跑,但真正見著時卻依然腿腳一軟,癱軟在地,盈盈啼哭成了淚人。
火紅的太陽宛若一個大火爐,傾倒著滾燙的熔漿,誘燃了那大片大片的云彩,光亮卻不耀眼,卻是美麗至極。一個扎著總角的孩童,指著天那邊,裂開他那一口殘缺不全的乳牙神色焦急道:“媽媽,云彩著火,云彩著火.......”“傻孩子!這不是云彩著火了,這叫火燒云!”“火燒云,火燒云,云彩們會不會疼啊?媽媽!”“它們不會疼的!”......
張文白飛竄出太守府,沿街四處打探,只聽得什么府衙大獄的囚犯逃了出來,官府四處抓尋,再問詳細情況,卻是一問三不知,尋至一間飯館,張文白雖然不差錢,但常年生活在邊關,他已經習慣那簡樸的生活,叫了三斤牛肉,十個蔥花大餅,一盤花生米,四兩白干,吃著吃著,突見得兩名官兵打扮的男子大搖大擺的進來,就坐在他對桌,也只是喚了點寒酸的菜食,便互相攀談起來,但見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哎!你有沒有聽說啊,那萬裨將一條胳膊給人費了!?”另一個黑臉官兵道:“哇!你哪聽來的啊!萬裨將那般厲害武藝,誰能有如此能耐,能費了他一條胳膊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誰說沒有,你還別不信,聽說此人來自那個神秘的什么山莊!”張文白聽到這里一怔,已知此人說講之人定是兵家兄弟伍恒,但聽黑臉官兵道:“是不是『諸子山莊』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對,就是『諸子山莊』!.......”“二位官爺,你們的菜酒來了!”一個店小二突然端送上菜道。二位官兵嗯然一聲,但聽那滿臉絡腮胡子官兵繼續道:“聽說那人使著一柄大斧,威猛無比,在柳定街與萬裨將大戰了百數回合,那場面那架勢,嗨.......我還說不過來!”黑臉官兵道:“嗨!你不盡瞎吊人胃口嘛!那人費了萬裨將一條胳膊后,他咋樣了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哎!可惜啊!聽說當時他也受重傷,被萬裨將手下兵士逮著,送到了府衙去后,被當庭被活活打死了啊!哎!”黑臉官兵道:“啊!.......”黑臉官兵話剛出口,突然那滿臉絡腮胡子官兵急忙拉起那黑臉官兵,起身抱拳道:“江副校尉!”那黑臉官兵也跟著抱拳道:“江副校尉!”原來此時客棧里又上來了一官兵,不過這官兵卻不是一般普通士兵,卻是一副校尉,但見他身長八尺有余,肩寬腰粗,尖鼻大耳,一頭金黃色的發羽極其顯眼,完全一副沒見著這兩小兵的摸樣,他朝各坐席望了望,尋了僻靜的位置,隨身放下那九口連環刀,露出那一手力盡滄桑的老繭,顯是功夫極其了得,只見他抽了抽袖子對前來招呼的店小二道:“給本將軍先上道清蒸鯉魚,再上道全爪鴨,再來豬肝芹菜湯,最后再來三斤燒酒!”店小二一一記下,笑然而去。
張文白聽著那倆小兵之言已然確定那人就是伍恒,但又突聽伍恒被打死了,心內大駭,本欲拿下這倆小兵一問究竟,突見得又上了一官兵,卻是非等閑之輩,張文白性子沉穩,不敢隨意出手,便坐下了一探虛實再做打算。
而那兩小兵坐下來則是一臉憤恨,只聽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什么東西!?老子叫他聲江副校尉已是看得起他了,拽什么拽!!”那黑臉官兵道:“他是誰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還不就是剛才我們說的那萬裨將的師傅!”那黑臉官兵道:“哇!這般說來,他很厲害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那當然,你知道這老家伙是誰嘛?”那黑臉官兵道:“誰啊!”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江湖人稱無鬼追魂刀江玉充的就是他!”那黑臉官兵失聲“啊”的叫了出來,但立馬自己又壓了下去,滿臉絡腮胡子官兵輕聲道:“你這么大聲,想找死啊!”那黑臉官兵輕聲道:“他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江玉充!”滿臉絡腮胡子官兵嗯嗯點了點頭,那黑臉官兵輕聲道:“難怪那萬裨將叫無心鬼了,兩鬼給湊到一塊了!”二人說著輕聲一笑,便就此打住聊起了雜碎瑣事。
張文白問得二人之言,卻不覺無鬼追魂刀江玉充有什么可怕的,當然這只奈與張文白這三年未闖蕩江湖,對江湖中事大為稀疏,而這無鬼追魂刀江玉充和無心鬼萬成名卻是近三年才出的名,是以他聞名不知,不過張文白卻也并不想與他一較高下,他只想打探清那二人所說被打死之人是否就是伍恒,靈機一動,端著牛肉、蔥花大餅、花生米便朝二人走去,笑吟吟道:“二位官爺,借個座,扯扯江湖,但看如何啊?”
二人相視一望,但見張文白相貌堂堂,威武不凡,便應了下來。
“二位官爺,就坐哪位將軍帳下啊?”張文白此言是為二人加高帽子,他二人只是區區小兵而已,那配得上就坐將軍帳下,副將、先鋒之職。
二人聞言大喜,便拿起雞毛當令箭,直接把頂頭上司拿出來,由滿臉絡腮胡子官兵道:“南城門陳寶貴將軍但是!”轉言又道:“不知兄臺,高就啊?”
張文白淡然一笑道:“籍籍無名,飄蕩之人而已!哎,剛才聽聞二位官爺言及什么山莊的人被府衙當庭打死,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滿臉絡腮胡子官兵“噢”的一聲,望了望墻角正自大口吃酒的無鬼追魂刀江玉充,降低嗓門道:“這個啊!聽說是一來自『諸子山莊』的大漢,使著數十斤重的大斧,好像說是為了從萬裨將手中奪回他的妻子.......”
張文白插道:“這萬裨將是何全名啊?”
那黑臉官兵搶言道:“萬成名,他全名叫萬成名!”
張文白聞言大駭,剛才的遺憾頃刻間當然無存,伍恒卻是真的讓府衙打死了,想著手中筷子猛然掉落于地。
那黑臉官兵道:“兄臺,你沒事吧!?”
滿臉絡腮胡子官兵笑道:“他定是聽得這萬裨將的名字嚇成這樣的!”二官兵相視哈哈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