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池,地處低谷,四面環山,北面是如簾的瀑布。這是人間難得的佳境,尤其這鳶尾池,放眼望去四周盛放著各色的鳶尾花。
只見白色的、粉色的、藍色的、紫色的、黃色的鳶尾花灑滿水池,鳶尾池中央躺著位女子,女子五官精致,眉目如鳶尾花般嬌艷動人。
鳶尾池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宛揚。宛揚前世為玉兔精,后因為受傷被接引僧之徒淵潔相救,對其心生愛慕,于是便托鳶尾花而生,來到塵世化為女子。
據說鳶尾花不光外形嬌美,而且生命力異常頑強,宛揚正是依托著鳶尾花的精氣而生,因此身體雖然在墳墓中多時,卻并未腐爛。
蘇老先生將宛揚救回,需要做的就是讓她的身體和靈魂歸一。于是,他查閱無數仙書,了解到不少起死回生之術。他依照書中所授方法,將宛揚的肉體浸泡在鳶尾花池中七七四十九天,喚醒體內的鳶尾花之精氣,然后再將其魂魄移入肉體便可使玉兔精復活。
花池中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這日,蘇老先生和孫女蘇倩守在鳶尾池旁邊,蘇倩在一旁問道:“爺爺,這法子湊效嗎?宛揚姐姐真的能復活嗎?”
蘇老先生沉默了半晌,道:“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總得試一試,何況玉兔精曾經救過爺爺的命,爺爺不想欠她的情。”
“我怎么沒聽爺爺說過,給我講講這是怎么一回事,快點講嘛。”蘇倩央求著,顯然她對這一段故事很感興趣。
蘇老先生拗不過,只好講了個故事,說:“爺爺原為瑤池修煉萬年的獐子精,因為偷飲王母娘娘的玉液瓊漿,被玉帝貶入渤海,懲罰我給渤海龍王做苦力。你知道獐子本為路上走獸,在海底難免不習慣,不管是呼吸還是飲食等各方面都不適應。”
蘇倩道:“這種懲罰表面看起來仁慈,其實殘忍至極。爺爺肯定遭了不少罪。”
蘇老先生點點頭,道:“不錯,就這樣在龍宮待了三個月,老頭子我就患上了惡疾,眼看就要死了,被當差的拋‘尸’海里,任憑魚蝦咬噬。”
蘇倩插話道:“他們怎么能這樣慘無人道呢,龍王也不管管?”
蘇老先生道:“我只是被流放海里的囚犯,龍王公務繁忙,哪能事事都顧得到呢。正巧,一日清晨,玉兔精來龍宮做客,正好看到奄奄一息的老獐精,就心生善念,帶我出了渤海,在她的精心照料下,過了兩個月,老獐精的身體就痊愈了,連老朽萬年的功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蘇倩道:“我知道了,那玉兔精就是這位宛揚姐姐了,她可真是好心人。”
蘇老先生道:“那玉兔精原本是倚著鳶尾花精氣而生的精靈,并非尋常妖物可比,所以被封為鳶尾花神,可是因為見了流瀾接引僧之徒淵潔,起了思凡之心,為了報恩,她寧愿丟了兩千年的功力,跟隨他來到凡間。老朽非常感動,為了報答玉兔的救命之恩,老獐精便也來到人間,一方面為了報恩,另一面做些善事希望早日得道成仙。”
蘇倩不解道:“可是爺爺難道不知道,起死回生是違背自然規律的,說不定玉帝會遷怒于你。”
蘇老先生道:“如今,早已顧不了這么多了,我只知道知恩圖報。”
宛揚泡在鳶尾池中生死難卜,而上官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卻說,接連兩個月,上官皓天天飽受上官羽的折磨羞辱。而上官皓自從得知宛揚已逝的消息,早已將置生死于度外。
這日清晨,上官羽正在用早膳,突然有人來報:“啟稟皇上,上官皓不行了,太醫診斷以后確認他已經死亡,請問皇上卑職該如何處理?”
聽到這番話,上官羽竟然哇地一聲口吐鮮血,上官羽問身邊的小愣子道:“你說他要是死了,他的靈魂會和朕的宛揚團聚嗎?”小愣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急得直撓頭,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皇上,奴才愚笨,這事我哪里知道,或許能,也或許不能。”
上官羽大怒,打翻了一桌子的菜。因為突然急火攻心,上官羽大口吐著鮮血。
他一想到上官皓死后,魂魄多么逍遙自在,從此,不必再受任何煎熬,還可以和宛揚成雙成對地做對神仙眷侶,想到這里,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一想到當初自己再怎么折磨上官皓,他都不肯屈服,可是從此以后,上官皓居然解脫了,而自己卻仍然活著,拖著一身病體,飽受心理上、生理上的折磨,就覺得上天不公平。
上官羽起了狠心,下令叫人把上官皓的尸體拋入亂墳崗——那里是死囚犯被被處死后拋尸的地方,那里荒涼不堪,白日有蒼鷹盤旋,夜里有餓狼出沒。
亂墳崗周圍多是雜草和枯木,到處都是嶙峋的白骨,每逢刮風的時候,發出一種極為恐怖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仿佛無數冤魂在齊聲哀鳴,總之,亂墳崗是個極其陰森恐怖的地方,活人不會輕易來這里。
卻說上官皓被拋尸這里后,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自己,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個老和尚,只見老和尚朝自己招了招手,忽然只見,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托著,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飛到了空中。可是低頭看時,只見地上還躺著個自己,心里正疑惑,這時候看見那個叫醒自己的老僧入,正向自己揮手,叫自己趕緊跟上。
上官皓趕緊加快步子,只見身子在空中飛得更快了,上官皓跟著老僧一起往前飛,就像神仙一般騰云駕霧。飛著飛著,冥冥之中,一些零碎的記憶逐漸清晰,他記得眼前這位老僧是自己的師傅。
他曾無數次夢到過老僧,初見就覺得那張臉非常熟悉,可是卻總是想不起來他們在哪里見過。可是,如今,那些記憶一點點變得清晰了。他們好像在一個名為流瀾的仙境里,以師徒相稱。
上官皓飛著飛著,突然他看到宛揚躺在鳶尾花叢中,她依舊美麗如初,只見她身邊蝴蝶飛舞,還有她的小白兔在一旁蹦蹦跳跳。
她靜靜地躺在那里,身上似乎披著星光,渾身瑩白透亮,而她整個人像是鍍了一層金,金光閃閃的,她的小白兔在她臉上蹭來蹭去。
他來到她身邊,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宛揚,宛揚。”就在這時,宛揚突然坐了起來,叫道:“皓哥哥,皓哥哥,是你嗎?我好想你。”
任憑師傅呼喚,上官皓緊緊抱著宛揚,不愿意跟著師傅走了。老僧滿臉慍怒,大聲叫著他,可是嘴里明明叫著:“淵潔,淵潔,快跟著師傅走。再不悔悟,前方劫難越來越驚險,或許你再也走不出凡塵了。”
上官皓回頭看著老僧道:“師傅,徒兒不走了,我不能丟下宛揚一個人在這里受苦,我說過要守護她一生一世,我不能食言。”
老僧還在苦苦叫著愛徒,想拉他走出這幻境,可是上官皓是鐵了心,寧愿陪著宛揚經歷未來的一切艱險。
老僧終于沒有了耐性,大聲叫道:“再不走,真的來不及了。”老僧急得直跺腳,可是上官皓還是磨磨唧唧不愿意走。就在這時,老僧生了氣,甩開袖子,一把把上官皓推了下去,上官皓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墜入一股很強的漩渦,猶如龍卷風般強烈,他被繞得暈頭轉向。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跌落到地上,就在此時,上官皓醒來了,想要起身,這才覺得渾身疼痛難忍。
四周一片漆黑,上官皓聽見四周一片鬼哭狼嚎,還有無數幽靈在自己身旁飛來飛去,他心里一驚,手慌忙一抓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東西,定睛一看才竟然發現手里握著一個骷髏,上官皓嚇了一大跳,幾乎要魂飛魄散,他趕緊丟了手里的東西,口里大叫道:“鬼啊,鬼啊!”可是他叫了半天也不見回應,耳邊唯一能聽到的除了鬼哭狼嚎還是鬼哭狼嚎,能看到的除了無數幽靈飛來飛去,還是無數幽靈飛來飛去。
上官皓掙扎著想要站起身,費了好大力氣,他才勉強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心里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切,他不知道那是夢境還是真實的場景。他看見了宛揚,她就那么真切地出現在他眼前,想著想著,他漸漸地忘了所處的環境,心里產生一種莫名的信念,這種信念支撐著他往前走。
這天晚上,宛揚的身體上撒滿星光,宛揚的身體似乎是瑩白透亮的,蘇倩趕緊叫爺爺,道:“爺爺,快來看,宛揚姐姐是怎么啦。她怎么變成晶瑩的了,是不是你的方法出錯啦?”
蘇老先生笑道:“這在爺爺的預料之中,到十五晚上她的身體邊緣發出金光的時候,就大功告成了。”
蘇倩將信將疑地說:“怎么這么邪乎,難道她要成仙成佛了,還是?”
蘇老先生哈哈笑道:“這是鳶尾花的精氣起了作用,喚醒了她的肉體。”
說著,蘇老先生道:“丫頭,早點睡覺,明天再采點鳶尾花給你宛揚姐姐用。”蘇老先生看了看月亮,道,“再過兩天就是十五了,你看月亮多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