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宛揚天天活在擔心里,心里的擔憂如同燃燒著的熊熊大火,徹底灼燒著宛揚的心臟,那種感覺真叫她痛不欲生。
宛揚想出去救人,無奈卻像囚徒般被幽禁在幽蘭齋,沒有半點自由。她想一頭撞死在幽蘭齋里,可是,心里卻有一種隱隱的希望,她一定要撐住,找機會救她的皓哥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到這兒,宛揚就有了胃口,已經絕食好幾天了,這天宛揚卻乖乖地吃飯、睡覺,不再天天砸門吵鬧了。
司空昭對宛揚總是無法做到不聞不問,時時派人打探還是覺得不夠。每天宛揚那幅倔強不屈的面孔都會在他腦海中出現千萬遍。
他知道她不是上官嫣,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腦海里全是宛揚的一顰一笑,出現最多是——她一襲白衣靜靜地雙臂抱膝坐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可是那寧靜里,卻透著對他的無言抗拒,和寒冷的敵意。
這日,司空昭再也也忍不住,假裝路過幽蘭齋,他叫人打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宛揚微微一笑,行了個大禮,這才拿出一壺酒,低著頭給司空昭滿上,她自己也倒了一杯。
司空昭喜出望外,這是她頭一次對他微笑,看著她窈窕的身姿就在他身邊,司空昭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欣喜。他二話不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宛揚也伸出白玉般的手腕,端起來一口喝干。
半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司空昭瞄了宛揚一眼道:“你是不是想開了?聽說你終于肯用餐了。你不知道,聽說你連著幾天不吃不喝,我心里很難受。”
宛揚對上他的眼神,莞爾一笑看著司空昭,道:“皇上,我為你彈一首古箏曲子吧?你還沒聽過我彈琴呢。”
司空昭傳令下去,不多時,一位宮女宮女抱著古箏走進來。只見宛揚徑直走到古箏旁邊,坐下來纖長的雙手輕輕撥著琴弦,只聽見一陣悅耳的聲音,如同林中潺潺的溪流,悠長而空靈;不一會兒,那聲音又像清風吹過竹林一般悠遠而清新……
不多時,司空昭腦中出現一幅絕妙的畫面,那畫面美得像一個夢,或者說其實就是一個夢。夢中司空昭攜著宛揚的手,兩個人在竹林中蹁躚起舞,兩個人步調那么和諧,配合極為默契……
不知過了多久,司空昭早已沉沉地睡去了。宛揚在琴上有著特殊的稟賦,這一點被她的師傅——千面佛發現,于是,才短短幾年功夫,宛揚的琴藝就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而用琴術催眠只是其中的一個小伎倆而已。
看到司空昭睡去,宛揚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緊走兩步來到他近前,從他腰間解下令牌。然后宛揚叫門口的宮女進來,趁機點了她的穴道,換下她的衣服,這才一溜煙跑出幽蘭齋。
然而宛揚不知道的是,有個人正悄悄地注視著她,神不知鬼不覺一路跟蹤宛揚一直來到皇宮大內監獄。那個人看見宛揚拿著皇上的令牌走了進去,聽到宛揚吩咐看守的將士放了上官皓,這才詭笑著,匆忙跑去向皇后娘娘匯報。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娘娘烏孫氏的心腹,也是皇后娘娘親自派去幽蘭齋服侍宛揚的丫頭。
烏孫氏聽了素冉的匯報,凝視著這個突然趕來的心腹,低頭思忖了半天,這才輕啟朱唇道:“冉兒,這消息可靠嗎?可是你親眼所見?”
素冉一個勁兒地點頭,就在這時,烏孫氏一把握住素冉的手,道:“冉兒,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說著附在素冉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這才沖她擺了擺手,道:“去吧,一定要干得干凈利索。”素冉領命出了門。
烏孫氏冷冷地笑著,自言自語道:“既然你無情,就休怪我無情無義!”說著帶著一幫太監、宮女、嬤嬤直奔大內監獄。
烏孫氏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心情無比舒暢,道:“看來老天都有心助我!”
烏孫氏很快趕到大內監獄,只見不遠處宛揚正扛著上官皓艱難地往前走,他們身邊開滿了大片大片的鳶尾花,為他們前行的路兩側鋪出絕美的地毯。
看著他們的身影,烏孫氏故意看著他們走到宮殿門口,就在這時素冉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氣道:“稟告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被人毒死了……”
只見皇后娘娘冷笑一聲,伸出修長的食指,隨意地指著宛揚和上官皓離去的背影,大聲呵斥道:“禁衛軍統領何在?還不快把毒殺皇上的狗男女給我抓起來!”
皇后一聲令下,禁衛軍統領赫加帶著宮中侍衛把宛揚和上官皓團團圍住,只見宛揚手持皇上令牌,氣得大聲喝道:“皇上令牌在此,我看誰敢阻攔!”
只見宛揚的五官仿佛透著種悠然出塵的仙氣,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雖然她只是站在那里,一瞬間,宛揚嘴角輕揚,微微笑著,可是身上仿佛有種凜然的氣勢,在場的禁衛軍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而上官皓雖然遍體鱗傷,靠在宛揚身上,可是渾身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這兩個人站在一起,仿佛自天外降落的仙人般,讓人不敢靠近,仿佛靠近一步都是對上天的褻瀆。
就在這時,皇后烏孫氏走過來,抬起手往宛揚臉上就是一巴掌,冷冷地喝道:“你這賤婢,本宮看在皇上寵你的面上,才一再將就你,可是你卻恩將仇報,不知感謝圣恩浩蕩,反倒和這個奸夫勾搭陷害皇上,你該當何罪?”
宛揚顧不得臉上的疼痛,憤怒地看著烏孫氏道:“娘娘,請注意您的措辭,我是上官皓的妻子,我們才是夫妻。是司空昭橫刀奪愛,將我囚禁在這里……”
宛揚話未說完,就被烏孫氏狠狠地打斷,只見烏孫氏叫囂道:“所以,你心生怨念,這才毒殺了皇上!”
宛揚毫無畏懼地對上烏孫氏的眼光,隱隱察覺到烏孫氏的眼睛里閃出些許慌亂和失措,這才明白自己中了這毒婦的奸計。宛揚含笑看著烏孫氏,道:“我沒有毒殺皇上,信不信由你?”
說到這兒,宛揚話鋒一轉,道:“當然若是某人別有用心,為了陷害別人不擇手段,作出毒殺親夫的行為,嫁禍于人的話,看來我只能做個屈死鬼了,不過我臨死之前,一定會抓出真兇的。”宛揚目光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每個人,冷靜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毒殺皇上!”
就在這時,烏孫氏笑道:“別說假話了,我有證人。”說著看了一眼素冉,道,“素冉,別怕,把你看到的從實說來!”
素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有些發抖,只見她用手指著宛揚道:“沒錯,我親眼看見這個女人往酒壺中下毒,把毒酒斟給皇上喝,皇上喝完就中毒倒地不醒。”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酒我也喝了,可是為什么我就沒有死。娘娘,怕是有人在我出門后下得手吧?”話音剛落,宛揚轉過頭看著素冉,道,“素冉,你說是不是,恐怕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只見素冉嚇得面如入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就在這時,烏孫氏一把拉起素冉,笑道:“這丫頭,膽子恁小,不就做個證嗎?至于嚇成這樣,不過,再怎么說也不能讓毒殺皇上的奸惡之徒逍遙法外,不是嗎?”
“啊?”素冉驚慌失措地叫了聲,旋即,道:“嗯,是,娘娘教誨的是。”
“是啊,絕對不能讓毒殺皇上的奸惡之徒逍遙法外,皇后娘娘說得不錯,不過,一定要抓到真兇,免得皇上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宛揚鎮定自若地看著烏孫氏,臉上毫無懼色。
一時間,整個宮苑安靜地出奇,烏孫氏惡狠狠地看著宛揚,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可是宛揚的臉上始終沒有絲毫慌亂。
突然,烏孫氏放聲大笑起來,朗朗的笑聲打破了這寧靜,整個空氣充滿了恐怖氣氛。
只見宛揚渾身白衣,白的衣帶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只見宛揚從衣袖中取出一根笛子,送到嘴邊,輕輕吹了起來,整個宮苑都沉醉在這美妙的笛音中。
烏孫氏盯著宛揚的臉,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邁不動步子,這才趕緊捂住耳朵,大喊:“快抓住這個妖女,別被她的琴聲迷惑,快,快捂住耳朵沖過去抓住她,替皇上報仇……”
可是,在場卻沒有一個人動,原來宛揚的琴聲早已定住了所有人的步子,除了皇后烏孫氏。
就在這時,只見上官皓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深情地看著宛揚,一瞬間,宛揚的眼中閃出晶瑩的淚光來。
只見上官皓向宛揚伸出雙臂,宛揚不再吹笛,徑直撲向上官皓的懷抱,上官皓一把摟住宛揚的纖腰,兩個人相視一笑。上官皓輕輕抬起手,溫柔地拭去宛揚眼角的淚花,笑著說:“傻瓜,怎么哭了?皓哥哥就在你身旁,別怕。”
看到上官皓和宛揚旁若無人地說這話,一邊氣壞了烏孫氏,她想起自從嫁給司空昭,那個男人卻從來不曾這么溫柔地對待過自己。
夫妻兩個人唯一一次魚水交歡,也是烏孫氏下了藥,司空昭迷迷糊糊把她當成上官嫣,才成其好事,也是那一次,烏孫氏才生下太子——司空堅。如今看到上官皓那樣溫柔地看著宛揚,深深地刺痛了烏孫氏,一時間烏孫氏只覺得心中妒火中燒。
烏孫氏恨死了宛揚,嫉妒她不僅有個這么深愛她的男子,而且那么輕易地就勾走了自己丈夫的心。在烏孫氏看來,宛揚就是一個妖孽,但是模樣卻清純得足以讓每個男子動容。她平生最恨那些看起來簡單,骨子里卻悶騷透頂的女人,欲迎還拒地恨不能把每個男子都吸引到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