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騎著自行車浩浩蕩蕩的向郊區的仙境山出發了,水云龍和金無垠拼了命的狂蹬自行車,兩人誰也不讓誰,把隊伍遠遠的甩在后頭,有的人受他們影響也加快了速度向前追趕,有的人則不緊不慢的向前行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白綠紫落在隊伍的后頭,本來就不情愿出來游玩的他,此時更是死氣沉沉的,行尸走肉般的蹬著自行車,跟在隊伍后面哈欠連天。
走了近半個小時,眾人終于到達了仙境山腳下,鎖好自行車,李麗梅清點了一下人數,然后壯志凌云的說:“兄弟姐妹們,為了黨和人民,沖啊。”
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在李麗梅的帶領下向山頂走去。剛開始的時候眾人還挺守秩序,可到了半山腰,有的人體力不支,硬要停下來休息,有的人堅持繼續爬,等到了山頂邊看風景邊休息。白綠紫也不管別人怎么爭議,直接無視眾人,庸懶的邁動步伐,向山頂走去,經他這么帶頭,水云龍和金無垠也跟著向山頂跑去,僅一會兒就看不到人影了,有些不服氣的人也跟著向山頂繼續前進,整個隊伍頓時被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原地休息,一部分繼續前行,一部分拼命往山頂跑。
李麗梅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雙手叉在腰上不住的喘著粗氣,同時又不無得意的看著那些還沒登上山頂的人,大笑道:“你,你們也太沒體力了吧,竟然,竟然這么遜。”
“你少得意,你又不是第一個上去的。”
不知道誰應了聲,李麗梅原本的成就感頓時破碎,原本眾人是在半山腰休息的,都是白綠紫硬是往上爬,她頓時把矛頭指向了白綠紫。她四處張望,終于在在那塊最高的巖石上看見了白綠紫的身影,她快步走到那塊巖石下,對白綠紫大叫:“小白,你給我下來。”
白綠紫并沒有回答她,更讓她受不了的是,白綠紫竟然動也不動,這明顯是看不起她,霎時間她就火大了,想要爬上去教訓白綠紫,無奈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爬上去,只得站在底下干瞪眼。金無垠見李麗梅受委屈,心里特別不是滋味,猛生了替李麗梅教訓白綠紫一頓的想法,于是他猛的跳起來,三下兩下就爬到了白綠紫身邊,一看。頓時樂了,大笑著對眾人說:“這小子,到哪里都不忘睡覺,竟然這樣也能睡著。”說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把他叫起來,省得等下著涼。”李麗梅說。
聽了這句話,金無垠的笑容就僵了,他實在很嫉妒,為什么白綠紫有那么多人關心他,而自己只是希望李麗梅能稍微的關心自己一下的想法卻很奢侈。憤怒和妒忌戰勝了理智,他把白綠紫搖醒后就猛的一腳踢過去,雖然這一腳不是很用力,但毫無防備的白綠紫還是被踢下了巖石。
白綠紫只感覺肩膀被人踢了一下,又酸又麻,等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失去重心,直接順著巖石滑了下去,慌亂之中潛意識的在石頭上亂抓著,總算落地時穩住了重心,才沒有摔倒,他看著金無垠,有些生氣的說:“你干什么?”
金無垠也不說話,直接凌空一腳踢向白綠紫,白綠紫想不到他會這么做,肩膀上又硬生生的挨上這一腳,頓時五臟六腑翻騰不已,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金無垠的拳頭猶如暴雨般襲來,只擋了兩下就覺得臂膀很痛,只好向一邊閃躲。
見白綠紫逃跑,金無垠就狂追不已,眼看白綠紫前面沒有路了,金無垠心里一陣歡喜,心想:今天一定要讓你出丑。正得意著,不想,白綠紫跳上欄桿,竟然又向自己彈跳過來,事出突然,金無垠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好閉著眼睛等著挨撞。
白綠紫見金無垠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就在快撞上金無垠的時候,他右腳落地,硬是向旁邊錯開,只和金無垠擦肩而過。直到這時,眾人才清醒過來,趕忙上去制止倆人,白季梅站在倆人中間,勸道:“別打了,別打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何必呢?”
白綠紫笑著把一張紙遞給金無垠,說:“你的成績單,還你。”
金無垠接過成績單,苦笑著說:“好小子,我今天才知道你真的很厲害,就憑你能這么快就熟悉周圍的環境,并在壓力重重的情況下還能依靠環境還擊我,我服了。”
“你流血了。”白季梅說著,趕忙掏出紙巾幫白綠紫擦他手背上的血,當看到白綠紫手背上那個疤時,不禁又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忍不住輕聲問了句:“疼嗎?”
白綠紫趕忙抽回自己的手,毫不在意的說:“沒事。”
“沒事,你就會說沒事。”李麗梅氣呼呼的說:“要是剛才掉下來,把腿摔傷了怎么辦?”
“不會的,他哪會那么不經摔。”金無垠低聲說:“把他從四樓扔下來也不見得會有事。”
“還有你。”李麗梅指著金無垠,惡狠狠的說:“你干么把他踢下來,你不知道這樣做會發生意外嗎?不會有事,你上去試試,看會不會有事。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要是別人這樣說,估計金無垠會把那個人大卸八塊,可這話是李麗梅說的,金無垠就算想發火也只能自己對自己發火,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什么。倒是一旁的白季梅打圓場道:“麗梅,算了,現在人不都好好的嗎?大家是出來玩的,干什么生這么大氣?”
“你就是一老好人。”李麗梅提高音量道:“我們是出來玩的,既然是來玩的,誰都不想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萬一剛才發生意外,你說我們還能玩嗎?既然我組織了這次郊游,我就得對所有人負責,我決不允許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想太多了。”白綠紫甩了甩手臂,笑著說:“哪有什么不愉快?我現在很愉快,你不覺得爬山太單調了嗎?我和無垠表演了個節目給你們看,你們不給欣賞費也就算了,還反過來罵我們,這世上,好人難做啊。”
白綠紫的衣袖被血浸紅了一大片,那血似乎流不完似的,竟然透過衣袖滴到地板上,一直低著頭的金無垠首先看到了,他抬頭不敢相信的看著白綠紫,一絲愧疚涌上心頭。他鬼使神差的拉過白綠紫的手,不由分手的掀開白綠紫的衣袖,白綠紫的小臂上血肉模糊,看了直叫人心疼。他誠懇的對白綠紫說道:“對不起,把你弄傷了。”
“沒事,只是破了點皮。”
雖然白綠紫并不在乎,但白季梅卻緊張極了,同時抽出三四張紙巾,小心翼翼的幫白綠紫擦拭著血漬,生怕把他弄疼了,等血不再往外冒的時候,白季梅終于松了一口氣,但她卻被白綠紫小手臂上的一個弧形疤痕吸引住了目光,感覺像牙印,又不很確定,因為剛才劃傷的就是這里,所以看不清,于是她問道:“小白,你手上的這個疤是怎么回事?”
白綠紫摸了摸那個疤,有些無奈的說:“小時候被一個朋友咬的。”
“男的女的?”
“你管人家男的女的,你吃醋啊。”李麗梅笑著說:“算了,不打攪你們談情說愛了,我們一邊待著去。”
“去你的。”白季梅回了李麗梅一句,等眾人都走遠了才又對白綠紫說:“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的就讓人咬了?你這么厲害誰咬的到你?要是個女的還有可能。”
“沒錯,是女的。”白綠紫看了看白季梅,又抬頭看向遠方,走到護欄邊上,緩緩的說:“那是我五歲的時候,有一天趁院長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之后在十字路口遇見她,那時她想過馬路,可又不敢過去,就站在那邊哭,但沒有一個人理會她,我很好奇,畢竟在院子里,只要有人一哭院長就會過來,然后把那個人哄開心才會再去忙她的事,于是我學著院長的樣子不停的逗她笑,最后她終于笑了,我也把她帶到了馬路的另一頭,她告訴我她叫樂樂,就住在附近,我也告訴她,我住在慧心孤兒院,所以我們就算認識了,之后我們又偶然碰到了好幾次,從那以后她便經常找我玩,直到有一天,她哭著跟我說她們要搬家了,當時我也很郁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她說要咬我一口,說電視里都是這么演,只要在對方身上做個記號,就算分開了,以后也能找到。我二話沒說就把手伸了過去,她就那么用力的咬下去,結果就有了這個疤痕。她也要我也咬她一口,可我怎么敢咬,她咬我時痛的我差點暈過去,我要是咬她,她還不哭死,我最怕聽見她哭了,真的,比讓我死還難受,從那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唯一能證明我們曾經相識的只有這個牙印了。”
白綠紫還沒說完白季梅就已經是淚眼朦朧了,她輕輕刮掉眼角的淚水,喃喃的說:“想不到會這樣。”
“這個故事好像沒那么感動人吧。”白綠紫打趣道:“看你這樣,我都有點負罪感了。”
“怪不得你現在一直穿長袖的衣服,原來是為了遮住這個疤。”白季梅直接無視白綠紫的玩笑,試探性的問:“你恨她嗎?”
“恨?為什么要恨?”白綠紫看著白季梅,意味深長的說:“她給我多么美好的回憶,我感謝她還來不及,怎么會恨她呢?至于我穿長袖的衣服是因為心理作用,院長意外去世后我覺得周圍處處充滿敵意,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把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也只有這樣我才有點安全感,雖然現在我已經克服那個心理,但這個習慣還是留了下來。”
“你為什么不去找她呢?”
“找她?到哪兒去找?用什么去找?用這個牙印嗎?你看,她的牙齒多齊整。”白綠紫面向遠方嘆了一口氣,雙手撐在欄桿上,苦笑著說:“別自欺欺人了,我連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樂樂嗎?那只是她的乳名而已。”
“那你想再見到她嗎?”
“你這不有點明知故問的嫌疑了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找到她呢?”
白綠紫看了下白季梅,又低下頭,說:“你別逗我了,除非你就是她,否則你不可能找得到她。”
“很遺憾。”白季梅轉過身,斜靠在護欄上,雙手隨意的搭在腰間,說:“卡卡,我們當時都太天真了,以為童話可以在生活中上演,殊不知越成長我們就離童話越遙遠。”她看著白綠紫那詫異的表情,接著說:“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吧,小時候我咬了你一口,長大了我還把你的同一只手弄傷了,我都懷疑你上輩子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這輩子要被我折磨。”
說這么多都是廢話,只一個“卡卡”就把白綠紫的思緒凍結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白季梅竟然會是多年前的那個樂樂。他摸了摸剛才擦傷的地方,還好,很痛,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努力搜索著詞匯,老半天才訥訥的說:“季梅,哦,不,樂樂,你,你真的是樂樂,只有樂樂知道卡卡這個名字,因為這是樂樂取的。”
“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嗎?”白季梅忽然問。
“從前?哪個從前?”
確實,白季梅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想要的是那個“從前”。是小時候嗎?可為什么心里在否認?是這些年來相對的從前嗎?可為什么又感覺少了些什么?實在想不明白,她只能貪心的兩者兼得之,于是她小心的問:“我可以貪心一點嗎?我可以奢求更多嗎?我可以自私一點嗎?”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讓那些美好的回憶都留在幻想里,只要記住此時此刻的感覺不是很好嗎?為什么還要去破壞曾經的美好呢?”
“難道你不希望再回到那美好的世界里嗎?”
“何必呢?給彼此一點空間,好好去珍藏那幸福的遺憾,好嗎?”
“不好!”
“季梅。”
“叫我樂樂。”
“你不覺得那樣做有點多余嗎?現在這樣無話不說,彼此沒有秘密不是很好嗎?難道非要去得到更多嗎?”
“我想再讓你心甘情愿的讓我咬一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聽到白季梅這么說,白綠紫整個人都楞住了。自己癡癡盼望的不就是今天嗎?為什么現在卻又有點恐懼?白綠紫實在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讓他引以為豪的理性冷靜的頭腦此刻亂烘烘的,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腦袋。
見白綠紫半天不說話,白季梅深情的說:“我從來沒有跟人討要過什么,也從來沒有虧欠人這么多,更沒有這么在乎過一個人,只有你,卡卡,只有你才能讓我這樣。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很不可理喻,但我懇求你包容我的任性。我也不要你馬上答應我,你慢慢考慮吧,等你想好了就告訴我,好嗎?”白季梅拍了拍白綠紫的肩膀,說:“我去找麗梅了,你也過去吧,笑一個,別像人家欠了你好幾百萬似的。”
白綠紫笑了笑,很勉強,那笑比哭還難看。他在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是的,他應該想,他必須要把這一切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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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又開始了,這個年過的有些倉促,眾人還沒從喜慶里走出來就又要苦大仇深的面對會考所帶來的壓力,說起這個壓力,沒有人不怨恨,卻又不得不接受,一個喜慶的春節卻不敢全身心的去放縱,除夕夜放煙花的時候也不忘結合物理和化學的知識去推斷它的原理,完全沒有了欣賞的意思。
天很藍,藍的晶瑩剔透,偶爾飄過一兩片云朵才不至于讓人誤以為那是一個藍色的鍋蓋。和煦的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來,讓原本就是“睡神”的白綠紫睡的更舒服了。他是舒服了,可苦了木那了,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把白綠紫叫醒。新學期了,每個人都在為會考默默的努力著,李麗梅也開始認真了起來,她不再經常去找白綠紫“麻煩”,而是叫木那盯著,對于這個班長,木那也是心生畏懼,畢竟她的“獅吼功”他是見識過的。
在知道白綠紫每天都看書到凌晨兩三點以后,李麗梅就很安分的只在放學時才把白綠紫叫起來,但白綠紫和白季梅鬧別扭后,說是鬧別扭,只是白綠紫沒有回復白季梅,白季梅因此悶悶不樂的,李麗梅問,而白季梅又什么都不說,李麗梅理所當然的認為是白綠紫欺負了她的閨中密友,于是她就有心想整整白綠紫,可她又不好出面,所以只能說木那倒霉了,誰叫他跟誰同桌不好,非要跟白綠紫同桌。
木那剛開始也很積極的“監督”白綠紫,剛開始是有意無意的找幾個大家公認的難題去問白綠紫,白綠紫似乎有研究過這些問題,只是隨便看一下就開始羅列算式,講解給木那聽。久而久之,木那便不好意思再去“打攪”白綠紫睡覺了,這樣他就無法向李麗梅交差了,你說他能不苦嗎?
這天放學,沒等木那收拾完書本李麗梅就來找麻煩了,她瞪著足以殺人的眼睛,劈頭蓋臉的訓斥木那:“木頭,你想造反嗎?叫你看著小白,你怎么還讓他睡覺?”
“我也沒辦法,再說了,看他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我也不忍心。”
“他不開心?”李麗梅氣急敗壞的說:“我還不開心呢,自從上次郊游以后,季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直悶悶不樂的,問她,她又什么都不說,搞得我郁悶死了,你竟然還要來氣我,你就忍心嗎?”
“我,我沒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麗梅沒好氣的說:“算了,算了,小白是出了名的豬,我對你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你還是好好準備一下,聽說這次摸底考試很難。”
木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只是有氣也不敢出,只訥訥的說:“哪次摸底不難的?不難還叫什么考試?越難才越能看出我們的學習成果。”
“得了,你不要再說你那不可理喻的理論了,有種你把小白擠到第二去。”
“我是有那想法。”
“有想法就去實施,癡心妄想我也會啊,可他怎么就那么聰明呢,真是郁悶。”
“誰啊?”
“關你什么事?讀你的書吧,別老是排第二了,我都覺得沒面子。”
木那徹底無語了,看著李麗梅遠去的身影,搖頭苦笑了下,慢悠悠的向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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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期盼而又逃避的全省同時進行的摸底考試終于還是來了,雖然仍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雖然前后左右都是熟悉的同學,雖然只是相對比較正式的一場考試,但還是讓人忐忑不安。
白季梅拿著筆不停的嘆氣,都開考老半天了,可她卻一個字都沒寫,試卷上的題目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只是她牽掛著白綠紫,沒有心情答題。這次考試小白一定又要滿分了吧,他那個人總是喜歡把事情做的那么完美,想到完美她不禁心頭一痛,這種朦朧而又讓人感覺幸福的感覺,讓白季梅一門心思全都撲在了白綠紫身上,使她更沒有心思答題了。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輕柔的吉他彈奏幽幽傳來,雖然聽的不太的清楚,但仍能感覺到曲子中的淡淡憂傷和一絲不易覺察的堅強。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開始左顧右盼,希望能找到那個彈吉他的人,可等待他們的卻是監考老師的訓斥:“考試的時候不能交頭接耳,認真答題。”
監考老師似乎不為這吉他聲所動,還是若無其事的做他的本職工作,眾人也都不再計較,反正又不影響他們答題。白季梅聽著聽著,心情舒暢了很多,答題的速度只能用風卷殘云來形容,僅用了半個小時就把試卷做完了,還沒等她放下筆,監考老師就開始收卷了,吉他聲也嘎然而止,這讓她郁悶不已。
之后的三天情景很類似,都是在考試即將結束的最后半小時里,吉他聲準時響起,反反復復都是那支曲子,白季梅也學聰明了,一開始先把試卷做完,然后靜靜的等著吉他聲傳來,仔細聽了三四遍,她竟然也能哼出旋律來,考試要結束的那天下午,她正想再聽聽,加深一下印象,誰知,等到人都走光了,吉他聲還是沒有響起。
白季梅郁悶無比,惆悵的坐在座位上,看著操場上那些追逐嬉戲的人,不禁又想起了白綠紫。她堅信,只要她哼一下那旋律,白綠紫就能完整的彈奏出來,她相信,只要白綠紫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逗她開心。
白季梅的目光又移向了草坪那邊,草坪上有她和白綠紫美好的回憶。夕陽下的草坪籠罩著一層淺黃色的霧,在霧里,坐著一個瘦削的身影,他半抱著吉他,忘我的彈唱著。
“小白。”白季梅失聲叫了出來,等她回過神再看時,草坪上空空如野,她傻傻的笑了笑,笑自己發癡,也笑自己自欺欺人,自己剛才第一反應不是“小白”嗎?難道真的是我太貪心了嗎?也許他說的對吧,那份美好的回憶誰都不忍心打碎,是我太過自以為是。即使這樣他也不應該兩個多月都不跟我聯系,最起碼哪怕給我寫一封信也好,難道還要我主動承認錯誤不成?這個死小白,真是根木頭,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
白季梅想著,越想越恨,最后把一切不是都推到白綠紫身上,只怪白綠紫不跟她聯系。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讓人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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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金無垠追上白綠紫,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說:“你這幾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沒去考試?”
白綠紫看了看金無垠,沒有說話,還是慢悠悠的走著。金無垠對白綠紫的這個態度也習以為常了,仔細打量了白綠紫一會兒,打趣道:“這么酷,背著個吉他你要當流浪歌手嗎?”
“很累,我要回去睡覺了。”
“遇上了,你不請我喝杯茶嗎?”
“我宿舍到了,你不介意的話就一起上去吧,茶是沒有,開水倒是有,你要喝飲料的話,房東那兒有賣,記我帳上好了。”
白綠紫說完就徑自上樓了,金無垠頓了頓,也跟了上去,等到了白綠紫房間,他隨便找個椅子就坐了下來,隨意翻看著書桌上的書本,一張畫滿樂符的紙張吸引住了金無垠的眼球,對音樂一竅不通的他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隨意問道:“小白,這是你寫的?”
剛要把吉他收起來的白綠紫點了點頭,也不說什么,調試好吉他徑自彈唱了起來。雖然金無垠沒有音樂細胞,但他還是挺喜歡聽歌的,聽白綠紫深情的彈唱著他從沒聽過的歌,又是讓他覺得好聽的歌,他不禁跟著節奏打上了節拍。
就在兩人渾然忘我的時候,白綠紫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兩人楞了一下,這個手機是當初秀娥送的,只有大雄和秀娥知道手機號碼,白綠紫回過神來,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還沒等他說話,就聽手機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小白,你老班說你這幾天都沒去學校,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白綠紫頓了下,說:“沒有,這幾天考試,我沒去考,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就有點著涼了,沒事的,具體的我回去跟您解釋。”
說完也不管手機那頭的人怎么想,直接就掛掉了,只看得金無垠一楞一楞的。他知道白綠紫沒去考試,原以為白綠紫會狡辯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爽快的坦白了,更讓他無語的是,他竟然沒有被罵。許久,金無垠才沒話找話說:“你剛才唱的那首歌不錯,我很喜歡,不過為什么要叫‘卡樂紀念曲’呢?感覺很別扭。”
白綠紫笑了笑,也不說話,直接把吉他擱在床頭,倒頭便睡,搞的金無垠一陣沒趣,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臨出門時還碰見了風沙明,想問他點什么,誰知道風沙明竟然一問三不知,氣得他直罵風沙明是豬,倆人住在一起,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白綠紫的事。
風沙明倒也好脾氣,罵就罵了,笑笑就算了,關上門,就學白綠紫,呼呼大睡。金無垠一陣郁悶,搖搖頭,苦笑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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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成績很快下來了,雖然不是很重要的考試,各個班級的人還是神經兮兮的,即使學校不提倡給學生的成績排名次,但也阻止不了學生們私下打聽別人的成績,然后自己搞個排名。由于白綠紫沒參加考試,木那如愿的一舉奪魁,一時間,大家談論的都是木那,至于白綠紫,就算他曾經多么風光也無濟于事,由于他沒來考試,便被人當成了逃兵,說他知道自己考不好,拿不到第一,所以才沒來考試。這些話在別人看來是理所當然,可木那聽了卻很不是滋味,因為他知道,白綠紫隨便考考,那成績也會是很驚人的。如果沒聽到別人這么說白綠紫,也許他這個第一名拿的也心安理得,可現在,他就覺得這個第一是白綠紫讓給他的,使他心里那股不服輸的勁頭猛長了一大截,因此他更家加拼命的看書、做習題。
還有一個人對這個輿、論很反感,他就是一心想在某些方面勝國白綠紫的水云龍,他看著木那旁邊那個空空的座位,輕噓一口氣,說:“小白怎么搞的?玩隱形嗎?”
“誰知道呢?“金無垠聳聳肩,慢條斯理的說:“或許他是為了他的夢想吧,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兼顧多方面。”
“少說廢話,他能有什么夢想比完成學業更刻不容緩?”
“學業可以過幾年再來,但夢想一旦錯過了就沒機會了,你明不明白?”
“你又明白?”
“當然。”金無垠不無得意的說:“前天,也就是考試結束的那天下午,我在后門碰到他了,我跟他一起去了他宿舍,還聽他唱了他的新歌:一開始就決定的路線因為美麗的風景而改變,既然無法挽回從前,既然已經迷失了純真的臉,又何必介懷在尋找夢想的旅途中丟失多少明天?”金無垠頓了下,又說:“你看,歌詞都這樣寫了,難道不是嗎?”
“什么跟什么?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要寫的是什么,真是。”見金無垠還要說什么,水云龍有說道:“好了,不跟你扯了,趕緊修改試卷吧,真郁悶,考的這么爛。”
金無垠張了張口,還是沒有把原本想說的話說出來,現在確實有件事要做,這次考試差強人意,是得好好反省一下,還是認真修改試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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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說說白綠紫吧,接到電話的那天他就回家了,吃過晚飯,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很認真的對大雄和秀娥說:“我想直接參加高考,你們給點意見吧。”
大雄沉吟了半晌,語重心長的說:“以你的能力,參加高考應該沒問題,只是會考還沒開始,難道你不參加會考了嗎?我是覺得你有點操之過急了。”
“是啊,是啊。”秀娥附和道:“也不差這一年,你怎么忽然要參加高考?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了什么不愉快了?”
“秀娥媽媽,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悶,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大學的課程我都預習的差不多了,參加高考,上大學也只不過是要混張文憑,至于會考,成人高考是在五月份,而會考是在七月份,并沒有影響。說不定我還會抽空去游玩一番。”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我們也只能支持你,我們之所以那樣說,還不是怕你太累了。”
“大雄爸爸,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感覺這么別扭了,你還是不近人情點好,這樣我比較容易接受。”
“臭小子,我沒教訓你,你倒教訓起我來了。”
大雄說完徑自笑了起來,秀娥也忍不住“撲哧”一笑,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憤被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笑聲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