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錢正跟家里人賭氣走出了錢家的大門。三年了,他就沒有回過一次家。
人們常說,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以前在家里過日子,他是少爺,在父母的庇佑下什么苦也不用吃。身邊還有很多人給他點頭哈腰,等著伺候他。
錢母疼愛他,專門給他請了傭人照顧他。
只要他一抬手,就會有人將咖啡給他遞到手里。他咳嗽一聲,準備出門的鞋子就會有人給他提到面前……
正因為如此,當初他在離開家門之時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少爺,沒有真正意義上學到什么可以用以謀生的本事。
在學校里讀書那會兒,他愛唱唱歌,練練書法,畫會兒畫。沒事兒他就去跟美眉們逗逗樂子,跟哥兒們喝喝酒。日子要多逍遙就有多逍遙。
看著那些整日埋頭苦書的書蟲,他就想發笑,仿佛他們眼睛不近視或不變得更近視心有不甘似的。
當他離開家門獨立面對生活時,才發現他之前所學的東西跟社會需要的東西相比相差甚遠。他才終于明白什么叫做生活艱辛。原來那并不是寫書人瞎掰的。
錢爸在錢正負氣走出錢家大門后發揚了他雷厲風行的一貫作風,立即停掉了錢正的卡,斷掉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
為了生活,錢正不得不開始求職生涯。
在如潮的求職者中,錢正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份做銷售的工作。
本來這份工作與錢正也沒有什么緣分。公司負責招聘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姓王的小伙子,一個是謝小姐。恰好當天負責招聘的是謝小姐。
謝小姐第一眼看到錢正的臉眼睛就轉不動了。過了一會兒,她呼吸急促地說:“你……你先來干干吧,這工作很累的哦。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會努力幫助你的。”謝小姐在說這話時一臉嬌態。
錢正看著她有點塌的鼻子,暗自好笑。就這樣他順利進入到這家公司。
錢正事后想起,若是當天是王小伙來,這工作他就沒戲了。
不過,這份工作沒有一點底薪,全靠業績來為自己創收。謝小姐在公司為他爭取了好久,才為他爭到五百元的底薪。五百,也就是兩個二百五。錢正聽著這個數字有點哭笑不得。
謝小姐很認真地對他說:“人家可是為你做出了很大的犧牲,才為你爭取到這樣的待遇。跟你同一批來的都沒這待遇。”錢正在聽到她說這話時,懷疑她是不是給公司經理下了迷·藥。
錢正想著過去揮金如土的情形,再想著現在隨時都可能丟掉的五百元的底薪,對謝小姐千恩萬謝,態度誠懇得讓人感到他只差沒為她獻身了。
五百元,房租都不夠。也就是說,要想掙到吃飯錢,必須將業績做起來才行。
初入這行,他一度感到無所適從,擔心自己沒有業績,隨時可能被淘汰。不過,他堅持了下來。就算他什么都沒有了,依然有一個倔脾氣,認定了做什么事就不回頭。
做銷售三年以來,他吃過很多苦,經歷了很多事:經歷過兜里只剩下幾十塊錢了,卻還不知道下一位客戶在哪里的惶恐;經歷過街頭的小混混向他敲詐勒索,將他的錢夾子搶去并且羞辱他的恥辱;經歷過因為沒錢付房租,房東將他趕了出來,他只得到車站去湊合一晚的凄涼……
當然,他被房東趕出來后,謝小姐非常誠懇地邀請他跟她同住。不過他看了滿臉期待的謝小姐一眼,還是義無返顧地去了車站,留下謝小姐在原地咬嘴唇。
錢正有一個優點,就是適應能力較強,一笑起來特有親和力,跟周邊的人很快就熟悉起來。這對他從事銷售工作是很有幫助的。
所以,他最終在這一行堅持了下來,并且一直做到了現在。
做銷售工作的艱辛是沒做過銷售工作的人難以理解的。那些穿得光鮮亮麗坐在空調房里的白領們一定不能理解那些在街上步履匆匆、滿頭是汗趕著去跟客戶見面的銷售人員為何不能將腳步放慢一點?
以前錢正更不理解。他看著他們,覺得他們都有病,那種病的名字叫工作狂。
現在若是讓錢正說起他做銷售這三年的經歷,可能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他經常奔波在全國各地,旅途的勞頓自不必說。
一次,他出差到一個比較偏遠的城市推廣業務。他從沒去過那個地方,心里有點怯。于是,他就事先向人打聽那兒的情況,讓自己心里有點底。
雖然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親自去了,才知道那個地方比他想象的還要落后,與東城的經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兩個地方簡直就不像同一個世界的。
那里的交通極不方便,只有幾輛客運車將這里與外界聯系著。等他風塵仆仆到達那里時,夜幕已經降了下來,吃的住的都還沒著落。
當時他獨自走在陌生的街頭,饑腸轆轆,疲憊之極,只想找個地方胡亂吃點東西,將肚子塞滿,然后再隨便找個旅館睡上一宿。
可是走了好長一段路,他都沒有發現有賣吃的地方,旅館也不見蹤影。他只得向路人打聽了一下,繼續前行。
當他走到一個燈光昏暗的角落時,突然一聲唿哨,緊接著竄出幾個人來,手上拿著刀子抵在他脖子上讓他把錢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