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河往“雅居”的路上,錢正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奇奇的身后。
奇奇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片樹葉隨風迎面打在她的臉上,她沒有什么反應,繼續往前走著。
“沒出息!”錢正終于按捺不住了,在她背后嘟囔道。
奇奇腳步稍微遲緩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
“沒出息!沒出息!簡直就不像一個年輕人!”錢正提高了聲音。
奇奇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腳步加快往“雅居”走去。
“你——沒——出——息——”錢正沖著她的背影大聲道,同時也加快了腳步。
從西河畔回到“雅居”后,奇奇在床上躺了幾天。錢正也不去打擾她,只是偷偷地留心著她的動靜。
奇奇感到自己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輕飄飄的。若不是那一對老夫婦拉住了她,她現在可能已經葬身西河了。
人往往在一念之間,會改變多少事情。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們養了一個無能的女兒。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空中飛舞著一張張大額的鈔票,在狂風中亂舞著。那一張張粉色的鈔票像一杯杯美酒,惹人沉醉、瘋狂。
許多人不顧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發瘋似的在追著搶著鈔票。
張剛也在這一群人中。只見他抓到了一大把鈔票,在風中狂笑著。一張英俊的臉因為狂笑扭曲了,變得丑陋不堪……
奇奇感到心驚,一下子從夢中驚酲過來。她在床上躺了這么久,身體都有點發酸,再躺下出身體要發霉了。
她來到了客廳。瑩瑩正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奇奇沒有跟她打招呼,徑直走了過去,坐在沙發上。
“你的臉色很不好,奇奇,你怎么了?生病了嗎?”瑩瑩看見一臉憔悴的奇奇,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聲問。瑩瑩和曉月都不知道西河畔發生的事。
奇奇搖了搖頭,眼里閃著星星點點淚光。
半晌,她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啊……沒什么盼頭了……我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瑩瑩吃了一驚,奇奇年紀輕輕,怎么如此消沉?她忙說:“你在說什么呀,你沒聽老年人說過么?平平安安就是福。你現在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說一無所有了?奇奇,快別說這樣的喪氣話。”
瑩瑩在一家百貨公司上班,中等個兒,長發齊肩,額前剪著劉海,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子。平時她忙著上班、下班,在公司與“雅居”之間穿梭,很少和朋友們出去玩。
每日回到“雅居”后,她有時候會和大家一起玩玩,說一會兒話,但更多的時候是很有禮貌地和大家打過招呼,便將自己關在屋子里去了,也不知一個人在忙什么。
這時,曉月聽到她們兩人說話,走了過來:“奇奇,怎了啦?你怎么會……瑩瑩說得對,就別說什么喪氣話了。我們都是年輕人,有什么不開心說出來,啊?別什么事兒都悶在心里,這樣會悶壞身體的。你說出來,沒準兒我們還能幫到你呢。”
瑩瑩也在一旁說:“說吧,奇奇,我們同住在一套房子里,還有什么話不能說,嗯?”
奇奇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是工作丟了,男朋友也弄丟了,什么都沒有了……都沒了……和他相戀這么久,到現在我才發覺,他根本就是一個用情不專的小人……他在跟我交往的同時,不知還跟多少個女孩子有曖昧呢。我被他欺騙了。他騙我騙得好慘……我下崗之后,他見我沒了工作沒了收入,連一句關切的問候都沒有。現在他已經是完全將我放在了一邊,當從來沒認識過我這人一般。他還當著我的面……他曾給我說過要娶我,我還信以為真,一心盼著呢。我真是……你們說我傻不傻?你們說,我現在還有什么?”
奇奇感覺說話都沒有了力氣,話一說出口,便飄到很遠似的。說完這一長段話,她將頭無力地靠在沙發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