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嗎?醫生說孩子很正常,你看過哪個女人懷孕的肚子?”
“大院里別家的媳婦懷孕六個月就比你大,是不是營養不良,回去了找劉爺爺給看看,你最近都吃了什么?”
“我們要回去了嗎?”
杜逸樊翻身,讓殷芮枕著他的胳膊,“不急,還有些事要處理?”
殷芮有些疑惑,“你是帶了公務過來的嗎?”
“私事,我媳婦讓人欺負了,怎么能就這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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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鈺不放心殷芮,趕在上學前過來看看,門鈴的尾音還沒有攀升到音階的最高點,門就開了,開門的是昨天見到的那個男人。
秦鈺四處看看,并沒有看見殷芮的身影,男人轉身坐到單人沙發上,“小芮還在睡覺,如果不急,我們可以聊聊。”
秦鈺并沒有理會杜逸樊,打開冰箱拿了一盒牛奶,準備去上學。
“過兩天我就會帶著她回去了。”
聽到這話,猛的回過頭去,男人雙腿交疊,一只手支著下顎,不急不緩。
“回去?回哪去?你讓她懷著孕,一個人跑出來,這會是接她回家嗎?”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杜逸樊并沒有因為他的語氣而感到不快,只是眼角微微上挑,“看來她什么都沒告訴你,事實正是如此,我是來接她回家的。”
少年頹然的坐到椅子上,是啊,自己以什么身份過問她的私事,男人篤定的語氣,讓他心里滋生一種挫敗感,悶悶的。
“現在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了吧,我想知道那天吵架的全部過程。”
秦鈺潛意識里覺得這是個危險的男人,明明表情是閑適懶散的,卻有種讓人無法質疑的氣度。
當他說到陳夫人罵小芮的話時,杜逸樊眼睛微微瞇了瞇,說了句:“哦?”音調上揚,尾音悠長,語氣卻是凍結人心的冰冷。
秦鈺走后,杜逸樊打了幾個電話,就開始忙活起來。看著臥室里兀自睡的香甜的殷芮,嘴角不自覺的上浮。角色的轉變,雖然仍沒有即將成為人父的心理,只要能時時看見她甜美的睡著的臉,就覺得滿足。手摩挲著她細膩的臉龐,無限留戀,殷芮紅唇微張,嘟囔出幾個單音節的字,悠悠轉醒。
揉了揉不甚清明的眼睛,看到眼前立著的人,接過他遞過來的溫水喝下,經清水洗刷的腸胃立時覺得餓了,把這想法說了出來。有些沙啞的聲音帶了一絲甜度,殷芮抱著杜逸樊的一只胳膊,仍然覺得懶懶的。
杜逸樊任她吊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睛里閃著寵溺的光芒,“十點多了,我還以為你要就此睡到晚上,飯菜一直都溫著。”
先盛了碗湯讓她暖胃,殷芮瞧著瓷甕里漂浮著的東西,豬脊骨湯里加了桂圓肉和紅棗。杜逸樊看著她攪動著勺子,“我問過劉爺爺,他說你的身體需要補血補鈣,這湯是我在店里買的,益氣補血、滋身補鈣。G市的湯品文化果然夠龐大,十家店子有九家都煲湯。”
殷芮喝著湯,腦子里在想事情,軍區醫院的劉院長和杜逸樊的爺爺相熟,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杜爺爺也會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殷芮嘆了口氣,“杜爺爺快知道了吧。”
杜逸樊夾了一筷子菠菜到她碗里,“怕了?”
殷芮搖搖頭,杜逸樊微笑著說:“這次總算記住了,不用怕,有我在。”
托著下巴,殷芮感慨道:“你要是能平凡一點,再平凡一點就好了,起碼沒這么麻煩。離開K市,我有房子又有折子,還能養活你。”
杜逸樊拍拍她的腦袋,“又犯傻了不是,再說沒有什么麻煩,你只要安心養著,別再想那些無聊的事。”
之后的幾天,杜逸樊在殷芮的小公寓里住下,每次問他什么時候回去,他都會回答快了。倆人一塊進進出出,又流傳出新的八卦,這雙漂亮的小兒女很快成為新的焦點。
殷芮實在不明白,杜逸樊每天都陪在自己身邊有什么要忙的,難為他在和自己一塊成為八卦主題之后,還能舉止優雅從容的和周圍的住戶打招呼。一天下午,在接到了馮錫打來的電話之后,他竟然正大光明的按了對門的門鈴。
殷芮拉了拉他的衣擺,小聲的說道:“阿樊,你要干嘛?”
杜逸樊歪著頭,微微的笑著:“嗯,送她份禮物。”
沒等殷芮細問門開了,陳先生看著兩人有些不解,杜逸樊越過他直接進了屋。拉著殷芮坐到沙發上,朝著跟進來的陳先生問道:“尊夫人在家吧?”話音剛落,陳夫人從廚房走出來。
看著沙發上坐著的人,陳氏夫婦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神情。
杜逸樊優雅的笑著,“是這樣,頭一段時間,妻子和我鬧別扭,就跑到這里來了,這不,我來接她回家。”
聽到這話,殷芮悄悄瞄了一眼他的臉,心里感嘆道,這人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陳夫人插進話來,“你來接她,就趕緊走吧,來我家干什么?”
杜逸樊臉上仍然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接著說:“聽說,前幾天我妻子蒙您照顧了,這不想著臨走之前,送份禮給您。”
雖說態度不明,可是就兩家之間的關系也可以想象,必然不會是什么好事。陳先生也坐了下來,開口說道:“年輕人,之前的事不過是誤會一場,既然已經過去,你們又注定要走,不如就這么算了。”
這話說的很是中肯,殷芮瞄了一眼,發現他脖頸后面布滿了指甲抓痕,偷偷笑著,看來自己對她老婆的那一番惡魔的引誘起了作用,他最近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過。顯然杜逸樊卻不打算就這么算了,眼角上挑,面上仍是禮貌的說著:“您最好聽我一勸,坐下來,耐心的等會兒,已經在路上了。”
陳先生覺得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著禮貌周全,卻給人一種壓力感,說話間暗藏的氣韻,似乎是多年談判場上歷練而來,又有著沙場上指揮若定的從容。明知來者不善,他只有靜觀其變。
那邊陳先生心思百轉千回,這邊殷芮卻覺得有點困倦,自從杜逸樊來了之后,她似乎整個人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下來,有一種天塌下來,他都會保她周全的安心感。人一旦安心下來,就會時不時的感到困倦,那邊談論的什么都像與她無關緊要似的,歪在杜逸樊肩膀上,就瞇起眼了。漸漸有了睡意,卻被電話鈴聲吵醒。
杜逸樊接起電話回了兩個單音字,“嗯,好。”就掛了電話。殷芮迷糊的問道:“誰呀?”
“阿錫。”然后拍拍她的頭,示意她接著靠在他肩膀上,“你接著睡,待會我抱你回去。”殷芮也是很想睡,沒一會就聽見門鈴聲響起,進來三個人,是當日和杜逸樊一塊來了一趟之后,就不見蹤影的馮錫、蕭晨、宋超儀,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女人,手里牽著一個極小的男孩。
見到這樣的情境,殷芮是再也睡不著了,明顯接下來有八卦可以看。
陳先生在見到那年輕女子的時候,神色大變,陳夫人表情有些憤怒,指著杜逸樊喊道:“你帶這么多人來是什么意思?還想打架不成?”
杜逸樊微笑不語,那年輕女子剛進來時,神情有些怯怯的牽著手里懵懂的孩子,看到陳先生之后突然很是欣喜,開口喊著:“張大哥。”
聽到這喊聲,屋子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那女人身上,馮錫突然噗呲一聲笑了,然后擺擺手,“那個你們繼續啊,別管我,我只是覺得好笑,陳先生真是厲害,人小姑娘跟了你那么長時間,你居然連名字都沒告訴,之后就消失了。”說完直豎起大拇指。
那邊陳夫人聽了馮錫的話,眼睛瞪的老大,嘴唇顫抖,陳先生額頭似有冷汗流下。杜逸樊優雅的起身,走到小孩子身邊,摸摸他的頭,不急不緩的說道:“這就是我的禮物,陳先生怕是還不知道吧,我費了好大心思才找到,就把小公子帶來了,讓你們天倫得聚。”說完牽著殷芮離開了。臨走時殷芮回頭看了一眼陳夫人的表情,仿佛驚懼的說不出話來,臉色發青。
蕭晨和宋超儀兩人很是無恥的聽墻角,回來時眉開眼笑的描述,對門喊罵聲、摔東西聲、小孩的哭鬧聲,響聲一片啊,關著門都掩不住,周圍鄰居都聚到他家門口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后來不知誰撥了110,警察來時,殷芮看了眼被帶走的夫妻兩人,陳夫人披頭散發還在破口大罵,陳先生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杜逸樊好心情的宣布,“我們可以回家了。”
去機場的路上,殷芮好奇的問:“那真是陳先生的孩子?”
馮錫雙手背到車椅上,頭向后靠著,痞痞的說:“嘿,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爸是誰的,有一點可以肯定,那老頭絕對有嫌疑。”
殷芮沒想到,自己原本為了泄憤,挑撥離間的一句話,居然成真了。不過想想,陳先生能那么自然的跟自己說出那番話,想必也是早做過類似行徑。那孩子如不是他的親子,日后陳夫人也將必然看他死死的。如果是他親子,那一生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啊。
感慨的同時有個疑問,就隨口問了出來,“陳夫人是什么身份?”
杜逸樊將她身子扳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沒什么大不了的,陳先生是借她娘家的勢,才有今天的地位的。”
殷芮還是好奇,回頭又問馮錫他們,“你們是怎么找到那母子的?”
馮錫神秘的笑笑,回道:“商業機密。”
蕭晨湊過來,苦著臉說:“嫂子,你可真會躲啊。這幾個月,三哥沉著臉,沒日沒夜的使喚我們找你。你看看,我都瘦了。”
那邊宋超儀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嫂子可別再來一次了,我們折騰不起啊。”
殷芮瞬間覺得自己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