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我也會抓到它的,早晚而已。”
“不是不說,是怕你不信。”
“你說,我就信。”
花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是在夢里見過。我受了很重的傷,昏睡了四年,做了四年的夢,直到三個月前才醒過來。我不希望你傷害小雪。”
“雪貂是毒家至寶,我只想馴服它。”
雪貂奇毒無比,可也能解百毒。
“得到雪貂,你就能揚名江湖。可到那時,你也可能會失去玲瓏。”功利名祿,足以讓人迷失本性。
“沒有雪貂,我才會失去玲瓏。”說這話時,唐千淳看向了一間房間,眼底的柔情,融化了冰。
“?”
“玲瓏自小被人下了一種不知名的毒,師父十幾年潛心研究,都不得解。玲瓏只能靠著藥延緩毒發,可毒發的時間越來越頻繁…每次毒發是她都痛苦異常…”柔情化為悲傷,還有心疼,恨不得受這份罪的人,是他。
花容以為羽玲瓏無憂無慮,原來,是她掩飾得好。亦或,她本就不在乎?在乎又能如何,改變不了任何,不如坦然面對。否則不止自己痛苦,身邊的人也會痛苦。
說得輕巧,但放不下啊…
羽玲瓏的豁達,花容打算學一學。可是,她身邊有他們,而我呢?
“我幫你,但你要答應我,善待小雪。”
“我答應你。作為交換,你想要得到什么?我不會白白承你的人情的。”
花容苦笑,不愧是在夢中當了四年紅塵樓的小公子,這么快就做起本行了。
一看唐千淳就不是個白占便宜的人,自然不愿欠人情債,有所得有所付出,心安理得了。
“我睡了四年,許久不曾聽聞江湖上的新鮮事了。你且當一回說書人,挑揀幾件近幾年趣聞說與我聽,可好?”花容聽羽玲瓏說過,每年,唐千淳都會出趟遠門,少則個把月,多則三五個月。
現在想想,唐千淳定是出去給羽玲瓏尋解藥了。既然出門置身江湖,必然就身不由己了。一些大事,不去特意打聽,也會自動自覺的飄進耳中。
唐千淳默了默,在思索講哪件。聽聞多了去了,卻不知花容想聽哪一茬。他是個較真的人,不會糊弄過去的,要不就顯得他占便宜了。
“不如就講講你們使毒門派中的趣聞吧!你也得心應手些。”
“趣聞”二字,花容說得輕巧,一句話下來,隨口說出,像足了看客,擺好了精神頭,等著看聽別人家的笑話。
唐千淳沒有察覺到異樣。他總覺得身邊這個女人,是個有故事的女人,背負了太過沉重的東西,快要透不過氣了,可她將傷痛收藏得很好。
除了初見花容時,她恍惚間顯露的迷惘,在目前為止,她的臉上,總是客氣的掛著淡淡的笑容。興起時,不經意間露出那明媚的笑容,甚至晃了唐千淳的眼,但很快就被收起。
“使毒門派里,雪鳩門當屬翹楚,可惜,七八年前就被滅了。本尚有一孤女遺活,可惜的是,四年前也死了。時至今日,也無甚可說了。好像,那孤女名喚花…”后面的話停在了唐千淳的喉間,他第一次在花容面前卸下了沉穩,瞪大了雙眼盯著她看。
“恩,那個孤女,就是我,繼續說吧。”花容瞇起笑眼,正色的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唐千淳既是心中有惑,花容就大方的解惑。還是,心頭蓄積了太多,想透透氣?
唐千淳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可額角滲出的幾滴冷汗足以說明他方才的震撼。“我想你現在應該更想知道屏月山莊莊主的趣聞。”
“聽聽也無妨。”花容將心間一瞬的加速掩藏在淡然的笑臉中。
“兩年前屏月山莊的老莊主將莊主之位傳給了少莊主蘇炎,所以現今屏月山莊的執掌者,就是那蘇炎。四年前蘇炎大婚之后不久,就公告江湖,說他的新婚妻子,正是雪鳩門一直秘藏不宣的絕世毒物,而他的新婚妻子為了成就他,犧牲了自己。饒是這話說一半藏一半,但不妨礙眾人聽明白,以后,江湖中,就是唯蘇炎獨尊了。”
蘇炎接手屏月山莊,這是早晚的事,沒什么好驚訝。后半段話,花容在鬼醫那里聽過了。笑嘆蘇炎多少有點良心,給花容死后留了個好名聲。
“眾人皆認為,蘇炎是為了獨霸江湖,才娶的花容。更何況早就有傳聞,說蘇炎屬意之人,一直是葉霜紅。可花容死后,蘇炎不曾再娶,連風流韻事,都不傳零星半點。”唐千淳這說書人做得甚是到位,不管當事者就在身邊,中正的陳敘。
“呵,做戲做全套,已經等了那么多年,不差這四年。”花容這看客亦當得稱,不時插句評點,“興許蘇莊主來個暗度陳倉,娃子都跑能跳了。罷了,不聽這些虛的了。御劍山莊的事你可有聽聞,說來聽聽。”
“御劍山莊?”唐千淳想了想,嘆惜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御劍山莊沒落了,早不是當初和屏月山莊齊名的光景了。他們的少莊主,聽說已經失蹤好幾年了,估計是兇多吉少了。”
花容不驚訝,因為多少能猜到。蘇炎想要獨霸,就容不得御劍山莊,況且司徒玄青還離開了。
“那紅塵樓呢?”
“……”花容的思維跳躍實在太大太快了,以至于唐千淳難以跟上。
這廂他本還斜睨著眼,打算偷瞄花容對蘇炎之事的反應,想從中窺探一二真實事由,那廂花容已經跳轉到御劍山莊了。
這廂他方調整好情緒,沉浸在對御劍山莊的唏噓中,那廂花容又轉到紅塵樓了。
“怎么?沒聽說過?”花容側頭,正好對上唐千淳哀怨的目光,一怔,道:“是覺得我問多了,你不劃算了?好罷,不問了。我也累了,各自回房休息。”花容自以為是善解人意的。
唐千淳的臉色黑了黑,“紅塵樓沒什么說頭,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七八年了。之前紅塵樓的風光,想必你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