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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容沉劫

第二十三章無淚可流

“你不最好奇了嗎?今天我就滿足你。”

他指的是在夢中時,花容曾無數次豎起耳朵不經意的路過雪彌與人談“生意”的房間,想要聽些風吹入耳的小秘密。可惜,每一次都失敗了。

直到深夜了,雪彌還在孜孜不倦的講著,好幾次花容以為他堅持不下去,但他喝口茶水,歇口氣,又繼續了…只是語聲越來越低微,臉上越來越蒼白。

花容沒有開口要他休息,因為她知道,說了也沒用。若是因此一打斷,或許,他就不能說完他想說的了。

窗外下起了毛毛細雨,空氣變得濕冷。終于,雪彌如愿的將花容的好奇心填充到飽滿。大概,花容此生再也不想聽到任何秘密了。

“紅塵樓交給你了。”

“嗯。”

“別把紅塵樓給敗了。”

“難說,你要不放心,就看著我。”

“……”

“實在過活不了,醉香樓的今日,大概就是紅塵樓的明日了。名副其實了。”

“你敢…”有氣無力,實在沒有半點威懾力。

“又或者,你不是精研了占卜之術?哪天紅塵樓倒了,你尚可在街邊擺一攤子,樹一巾幡,上書云,雪半仙!姑且能養活你我二人!”花容越說越起勁了,故意無視雪彌疲倦。

“我累了,扶我去chuang上躺會。”雪彌沒有和花容貧,他很想,但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

花容努了努嘴,止住了話,起身去扶雪彌,依舊將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雪彌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花容的肩上了,但她從容的受了。

在夢里,時而花容會裝孝順的好徒弟,要扶著雪彌走。雪彌會故意的一壓,花容當即承受不住腿軟。可現在,雪彌已如紙片般輕飄…

替雪彌蓋好被子,花容道:“就許你睡一小會兒,這張chuang今晚我要征用。”

“嗯…”雪彌閉目應了聲。

“別妄想把紅塵樓丟給我勞心勞力,自己反倒逍遙快活去!”

“嗯…”

“一小會兒到了,你趕緊給我起來!”

“……”

“喂!不要以為你是師父以為這是你家,你就可以耍賴皮!趕緊給我起來!”

“……”

“雪彌,你給我起來!睜開眼啊!睜開你的眼睛啊!”

“……”

“不和你玩了,不要嚇我,快應我一聲啊!”

“喂!媚大叔!起來!我真的生氣了!”

“我錯了,我再也不戲弄你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求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好不好…”

在春末的一個細雨夜,雪彌隨蘇晴而去了…

胸口的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著,花容呆滯的抱著雪彌漸冷的身子,已無淚可流。也是,該替雪彌高興才是,他終于可以從對蘇晴的思念中解脫了,去見那個他日夜思念的人了。

當鬼醫氣喘吁吁的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早他一步沖進屋里的雪貂,早已跳上chuang鋪,乖巧的窩到雪彌身邊。

雪貂察覺到雪彌愈益虛弱,昨天跑去晝沒城拽來了鬼醫,妄圖鬼醫能救雪彌一命。它本就是珍奇的毒物,瘴霧和千拂盞,倒是攔不住它的路。

鬼醫一見雪貂來,就料到了是雪彌出事了。緊趕慢趕,終究還是來遲了。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其實,就算他趕得及,亦未必救得了雪彌。

許久了,花容仍是一動不動的抱著雪彌。鬼醫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已經死了,還是讓他入土為安罷。”

這時,花容才緩緩的轉頭看向鬼醫,似乎才發現屋里多了這么一個人,還有一只雪貂。她的目光仍有些呆滯,“嗯,知道了。”

她的平靜有點出乎鬼醫的意料,還以為,要上演一場大哭大鬧,亦或一場搶尸大戰,甚至,鬼醫已經熱好手掌,打算給花容一巴掌,好打醒她。當然,這一巴掌中不排除假公濟私的成分。

花容將雪彌重新安放在chuang,轉身向鬼醫說道:“勞煩你替他換身干凈的衣裳。你看,我也該回去換身干凈衣裳才好送他上路。還有,昨晚沒回去,玲瓏他們該著急了,我也正好回去交代一聲。很快就回來,這里暫時拜托你了。”

說完,花容又望了眼仿若在沉睡的雪彌。

她真的太平靜了,鬼醫心頭不自覺的發毛。是該又哭又鬧才對的!女人不都這樣嗎?

直到花容從鬼醫身邊經過,那瞬間鋪天蓋地而來的悲愴,差點讓他窒息時,他才驚悟,這個女人不一般,是內斂型的!所有的悲,所有的痛,都是攬在心口!

如此,才讓人心疼啊!想要安慰,卻無從下手。因為,她表現得是那么的正常。

是要經歷過多少傷痛,才塑就了今天面上的坦然無謂!將所有的悲傷,一點一點的,悉數收掩好。

“唉…”鬼醫再次慶幸自己一向遠離女人,太復雜了,傷神!不如把這份精神頭放在醫籍上呢!

鬼醫這次出來,一者是太過匆忙,二者也覺得沒必要,就只遣人告訴了司徒玄青一聲他要出趟門,具體何事并無交代。

當他進門見到花容時,第一時間便是慶幸沒告訴司徒玄青此行所為何事。否則依著司徒玄青的性子,定是自認為欠了雪彌和蘇晴好大一個人情,雪彌的事他怎能不親力親為?那時候定是要后腳跟過來的。

若是到時候又讓司徒玄青見著了花容,好不容易掐滅的火苗又成燎原之勢,那鬼醫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鬼醫默默打定主意,雪彌的后事,必須速戰速決!

江湖中人,本就看透生死。死后能留有全尸歸于塵土,大概也無甚所求了。

花容再回到雪彌家時,已經換上了一身的素白,后邊跟著羽玲瓏和唐千淳。他們聽花容大致說了緣由,堅持要跟來幫忙,花容想想也是,就答應了。

羽玲瓏是懷揣著一顆助人之心來的,唐千淳就有點居心不良了。一進院落,他銳利的目光就在四下搜索雪貂的所有,然后緊緊鎖牢!

他們來的時候鬼醫已經替雪彌換好了衣裳,仍是一件火紅的大袍,和他蒼白的臉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現在看去,雪彌仍舊只像睡著了一般。

陌云箏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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