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想著司徒玄青受不得趕路的苦,萬一累到了來個病發,豈不嗚呼哀哉,因此反倒比他心急,催著他快些出發。如今此等好意,只怕是要浪費了。唯剩鬼醫細心備下的藥,許能派上點用場。
而晝沒城中,將城中諸事安排妥當的鬼醫,背上包袱款款,尾追著司徒玄青去了。
走之前,他尤語重心長的對新婚的城主夫人說,城主出去辦事,很快就回來。屬下出城尋幾味藥,同樣很快回來。城主夫人您就安心的坐鎮城中,諸事屬下已安排妥當了。
連續接了兩筆大買賣,花容的心底別提有多歡樂了。今天要吃肉慶祝!
一路小跑回到客棧的她,不忘頻頻回頭,生怕城主反悔追過來似的。
第二天,她破天荒的精神十足的早起,打發了墨蘭等人出去打探消息,自個兒悠哉的坐在客棧大堂吃早飯,甚是愜意。吃飽了犯困,特意回房睡了個回籠覺。
一覺醒來,打著哈欠打開~房門,門外墨蘭和墨妍愁云慘淡的面容嚇了一跳,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睡醒了應堂發黑,她們替她哭喪著臉。
急忙轉身回房照銅鏡,確定了幾遭自己依然靚麗翩翩,這才重新站到她們面前。
“怎么了?”花容斟酌了下,選了個和藹親切,關懷備至的語氣。
“稟樓主,屬下等四下打探后得知,要混跡在屏月山莊一段時間…”墨蘭話說一半停下,吊足了花容的胃口。
繼而墨蘭、墨妍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很!難!”
好啊你們,還以為什么嚴重事,害我跟著憋了口氣,大氣不敢出的。想來是平日里本公子太慣你們了!看我不…
花容本打算訓她們一頓,可話到嘴邊,一瞧她們苦瓜臉,心就軟了,變成了安慰:“好了好了,沒事,我自有妙招。”容易就不是屏月山莊了。
享受著她們投來的無比崇拜的眼光,花容覺得,自己這句大話說得很值!
“樓主英明!”
無比受用啊!想當初蘇炎耳邊縈繞的褒揚,該比這多千百倍,他竟是能按捺住,喜怒不形于色,這境界,高!真高!
同時花容不得不承認,蘇炎承受得起多少褒揚,就肩負得起多少責任與期望。
不知為何,她有一點替蘇炎感到難過,沒由來的。
蘇炎,做了這么多,是他自己想要的么?
花容豪邁的擺了擺手,若不是礙于身份,她會抱拳回句“過獎過獎,失敬失敬”的。
既然都說了樓主英明,花容想,這件事惟有自力更生了。所以她正色道:“這段時間你們就蟄伏在烏靈城中,隨時等候我的差遣,我自有辦法去辦成葉霜紅的委托。”
“這…其實…”兩人顯然不放心這般“單薄”的小公子孤軍奮戰。
然話未盡,已被花容義薄云天的打斷,“行了,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們包袱收拾下,換處住的。”
輸人不輸陣,再艱難也要扛住!花容一錘定音,不容分說。其實,她頭疼了要。
“屬下遵命。”
用慈愛的目光淡定的送著兩人離開后,花容迅速的關上了房門,愁眉苦臉的在房中來回踱步。
絞盡腦汁地去回想此生都不愿再觸及的事和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痛苦到,花容的心口又有一絲尖刺的隱痛,漸漸放大。
額頭很快布滿了冷汗,她亦不支的單手撐在桌面,一手按住心口。醒來之后,一路至此,心口痛不舍相隨著。仿若月事,一個月會來那么一次,甚則兩次。疼一疼,忍一忍,也就過了。
抬眼掃視到銅鏡中的自己,口唇泛白,面無血色。花容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呵,淪落到今時今日的光景,皆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
然,連帶責任是不能不算的。該討回的帳,一筆不能落。
也是這一痛,令花容猛然醒悟,方才墨蘭和墨妍的話許是沒說完的,很難,并不代表不可能,怪不得她們一副言猶未盡的樣子。
據悉,屏月山莊每年恰是在八~九月間,會大規模招收下人的,不過條件和選拔甚是苛刻。
花容捶胸頓足,讓你不好好聽人把話說完,讓你得瑟,本來可以她們去的事,你倒意氣風發的全給攬到自己身上了,明擺著跟自己過不去嘛!
她作勢抹了抹淚,暗暗碎碎念“自作孽不可活”無數遍。然后無力的坐到桌邊,待痛勢漸退,瞥了眼銅鏡,覺得臉色恢復了,隨意的拭去額頭的汗漬。
不知不覺,花容趴在了桌面睡著了。痛過之后,很疲倦。但她記著著急出去打探屏月山莊今年招收下人的事,本是告訴自己就稍趴著瞇一會,終是抵不過倦意。
驚醒時,已是傍晚時分。
花容猛然要坐直身子時,“啊!”慘絕人寰的一聲叫。她,側著腦袋睡著了,脖子,僵了。
倒抽氣的花容急忙扶住脖子定住,清秀的五官皺到一起,然后用手掌微微揉著,好半會才緩過來。
老了老了,骨頭開始僵了…花容一步三嘆息離開~房間,上街溜達溜達這把老骨頭。
傍晚烏靈城的街頭尚是熱鬧,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比起阜寧城,烏靈城要繁華許多,難怪大酒樓徹夜未休。
阜寧城是小城寧靜,花容很喜歡,不似烏靈城這般嘈雜。不過也對,堂堂屏月山莊,豈能窩在小疙瘩中。
不消費力,花容就來到了屏月山莊附近。一如既往的氣派非凡。繞到后院小門,果然在墻上見到招收下人布告。
布告前擠著幾個人了,花容不著痕跡的融進他們。讀著布告的內容,花容眼角發抽,當是皇宮選太監宮女么?
當她悻悻的退出來時,圍觀的一堆人又大了一圈,無聲嘆息…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花容在鄭重的思索,是去應招家丁好呢?還是丫鬟好呢?捏了捏自己沒有三兩肉的胳膊,對比印象中屏月山莊的家丁,花容毅然決然的有了結論,遵從本性不挨雷劈。